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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喜乐

2021-01-05  本文已影响0人  国家非著名打退堂鼓艺术家

赵子安x长乐

(一)

长乐公主昨日同赵潭风风火火地吵了一架,心中郁结,骂退了一干宫女太监,独自一人爬出宫门玩儿去了。

宫女太监们心大,替长乐瞒着,直到月亮爬上树梢,还不见长乐爬回来,一干人等方坐不住脚,跌跌撞撞跑去找圣上。

宫里人皆知晓,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就是这一个妹妹,如今妹妹平白无故丢了,自然发了一通大火,前后差遣一群侍卫出宫门找。

找到第二日,偌大个皇城都快被翻过来了,也不见踪影。

圣上也是心大,自我安慰道长乐是在宫中太闷,出去散心,过几日便会归来。于是收回了寻找长乐的侍卫。

此时被认为出去散心的长乐正躺在泥地里,衣衫破旧,一身是伤。

若不是赵潭眼尖,怕是发现不了泥地里的“泥人”。

赵潭是个心善的,立马喊了小厮将人背回家。

说是家,其实赵潭自己也还没有熟悉,昨日才搬过来。

赵父在朝堂上得罪了圣上,圣上一气之下罢了他的职,赵父便携带着一家老小搬来了郊外。

这里风景优美,树叶常青,倒是个好地方,只是没有长乐与他拌嘴,倒是有些空落落的。

当捡回来的那人被换了衣裳,擦干净身子,从“泥人”变成了心里想着的长乐,赵潭的屁股差点直接和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但赵潭仔细看着长乐身上的伤,心沉到了底,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子安,听闻你捡回来个人,我来瞧瞧。”

来人是赵父的二房,单名一个婉字。赵潭生母死得早,一直是婉姨娘在照顾着。

待婉姨娘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皱了皱眉,满脸写着怎么回事。

“我与小浅出门散心,路上瞧见她躺在泥地里,当时也没看清是谁,只顾着救人,便带了回来。”

“待她醒来,送回宫里去吧。”

婉姨娘巴不得长乐赶紧醒来,马上把人送走。一国公主一身是伤出现在赵家,赵潭与长乐又是一见面非吵即打,前些日子赵父还顶撞了圣上,长乐留在这到底不是件好事。

长乐似乎与婉姨娘犯冲,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的意思,待到第二日清晨方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让赵潭又差点和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是谁?这是哪?我是谁?”

这三个问题倒颇有哲学意味,不知道的还以为长乐在思考什么人生大道理。

“你……果真不记得了?”赵潭将信将疑,伸手覆上长乐的额头,常温,没发烧。

再一想要是搁在平时,长乐早就在他接近时三下五除二把他的手折了,便对她失忆一事又信了几分。

赵潭连忙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左瞧瞧右瞧瞧,得出了个大抵是撞坏了脑袋,失了记忆的结论。

赵潭又瞧着长乐单纯的眼,没有半分遮掩,便彻底信了。

赵潭强忍着自己想对长乐说“我是你爹”的冲动,扯了个不太高明的谎。

“你是我妹妹,前几日偷跑出去玩儿,从山坡滚了下去,撞坏了脑袋,所以失忆了。”

长乐在心里消化了半晌,将信将疑,又开口问:“那我叫什么?”

“你叫……小喜,嗯,喜糖的喜。”赵潭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个名字,也不知道长乐喜不喜欢。

长乐念了念那名字,似乎是接受了,赵潭方才安心下来。

“那你叫什么?”

“姓赵,名潭,字子安。”说完赵潭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紧张,本可以不必如此的。

“子安……”长乐慢慢念了一念,似是要将这名字记在心里。

赵潭看长乐像是个呆子,还在熟悉周围的事物,也不便打扰,便让长乐安心休息,离开了。

赵潭要去查查长乐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几日还差点和自己打起来的刁蛮丫头,怎的就成了这番模样。

赵潭本可以将长乐送回宫里去的,但是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这一送便再也瞧不见了。

赵潭在外奔波几日,什么也没查到,每日回到家倒头便睡,日上三竿才起来。

这日赵潭难得早起,神清气爽。

甫一开门,便瞧见了长乐,赵潭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赵潭是有些怕长乐的,三天两头被追着打,分明是个小自己四岁的丫头,下手却重得很,是个人都会有阴影。以至于赵潭到今日依旧觉得那日长乐没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

“子安哥哥,你醒啦!”

这一声“子安哥哥”差点又给赵潭吓得背过气去。

“小……小喜啊,大早上的怎么在这?”

赵潭早已同父母说了自己的提议,串通好了,打算等长乐伤好了再送回去。

当长乐喊婉姨娘“母亲”时,赵潭瞧见婉姨娘愣了一愣,半晌才温柔地回复。

赵潭忽的想起,婉姨娘本是有个女儿的,可惜命薄,还未足月便夭折了,若是还活着,算来也是长乐这般年纪。

“父亲让我喊你去吃饭。”

长乐早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父亲母亲哥哥叫的和亲的一模一样。

一家人加上失忆的长乐,倒是和和美美地吃了好几天的饭。

吃完饭,赵父借着长乐伤势未愈,便让婉姨娘陪着她回房去了。

长乐一走,赵父也不拐弯抹角,直入正题,“什么时候送走?”

赵潭早已猜到赵父会说什么,但是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着。

“人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头。刚失踪的时候,圣上翻遍了整个皇城找人那气势,是个人见了都知道圣上疼爱极了他妹妹。”

“她伤势未愈……”

赵父见赵潭用借口搪塞,叹了口气,“知道你们感情好,大不了为父去给圣上认错,跪他个昏天黑地,圣上定不忍我这老骨头受苦,到时候便大抵能复了我的职,你们便又可以常常见面了。”

赵潭走了神,正思考到底为什么赵父会觉得他二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是感情好。

“子安,你长大了,为父并不想左右你的决定,只是喜欢上长乐公主,实在不是条好路。”

赵潭恍了神,只有那一句“喜欢上长乐公主”进了耳朵,立马站起来反驳:“儿子没有!儿子只当她是朋友!”

“那你说说,你的所作所为,是朋友吗?先是骗她当妹妹,白天跑出去找真相,晚上偷跑去人家房里看,一边看一边皱眉,还喃喃自语,你对着睡熟的长乐说的那些话,是朋友吗?”

赵潭没曾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全被赵父看在眼里,感叹赵父听得一手好墙角的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赵潭一开始是把长乐当妹妹的,一个黄毛丫头自六岁起便跟在他后面,然后慢慢长大,成了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的“朋友”。时间久了,赵潭竟生出了别的心思,很长一段时间是怀疑自己有点毛病的。

只是长乐曾与他谈论孙家公子长得俊俏,赵潭觉得自己很不道德,人家把他当朋友,他却肖想人家,于是便将自己的心思埋到了底。

“父亲,我有分寸,我与公主是云泥之别,上不了台面的心思,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长乐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应当是要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过公主一般的日子的。至于他赵潭,不过是长乐漫长人生中可有可无的过路人罢了。

是了,不是朋友,是过路人。

赵父叹了口气,拍了拍赵潭的肩,深知赵潭须得自己转过弯来,便离开了。

赵潭望着一桌子残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小厮前来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少爷,那事儿有眉目了。”

可如今赵潭并不想听,似乎一切种种都在逼着他将长乐送回宫去。

小厮见自家少爷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那日公主是因为与您吵完架,心里生气才出宫的,以她的路线来看,应当是想去找您,可惜人生地不熟的,非但没找着还遇上了劫匪,差点被劫财又劫色,滚下山坡方逃过一劫。后来的事,您便都知道了。”

查了那么久也不过查了个皮毛,赵潭总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道了句“知道了”,便遣退小厮回房去了。

屁股都还没坐热,便被催魂似的敲门声吵得站了起来。

“哥哥哥哥!姨娘说今日是花灯节!你能带我去看吗?”

赵潭这才想起来,今日确实是花灯节。

瞧着长乐无比期待的眼神,赵潭换了身衣裳便带着她出门去了。

一出门赵潭才回过神,大白天的有个屁的花灯啊。

但是瞧着长乐牵他的手兴致很高地东张西望,便不忍心打扰。

因着是白天,街上并没有很多人,但摆摊的倒是不少。长乐像是个半大的孩子,见着什么都想要,不一会儿已经买了大包小包,糕点,首饰,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赵潭这才发觉长乐不过也是个刚十六的小姑娘,对这些玩意儿是喜欢的。

只是赵潭就一会儿没看住,长乐便从他身边掉进了河里。

赵潭把大包小包一扔,不顾小厮的劝阻,立马跳下了水。

幸好及时发现,呛了几口水,只是脑袋似乎又磕了,不知道这样下去长乐会不会成了傻子。

赵潭抱着昏迷的长乐回了家,待大夫说并无大碍时,方放下心来。

“她又磕了脑袋,会不会……”

“这得醒了才知道。”

赵潭将大夫留下,怕长乐又有什么变故,让小厮给大夫整理了一间客房。

“长乐,长乐,你兄长给你封这个名号,是希望你快乐的,谁知短短半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买的糕点还没吃,首饰还没戴,小玩意儿也还没玩儿,怎么就落水了呢?”

“白出去了,花灯也没看着……”

“想来也是怪我,没能看好你……”

“是的,怪我......若是那日我没有同你吵架,你就不会出事......”

“若是你恢复了记忆,须得忘了那些不开心才好……”

……

赵潭一个人对着长乐说了好些话,只有长乐睡着时,他才敢将一颗真心捧出来,给长乐瞧瞧那里头都写着她,只是长乐瞧不见。

长乐在赵潭开始碎碎念的时候就醒了,头再磕了一下倒也恢复了记忆,听到赵潭那句“须得忘了那些不开心”,便思索着还是继续失忆好了。

待赵潭碎碎念念得累了,长乐方睁开眼,瞧着赵潭。

长乐忍了许久了,她想看看赵潭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她没有见过。

她见过生气的赵潭,认怂的赵潭,高谈阔论的赵潭,唯独没见过深情的赵潭。

少年眉宇间早就没了初见时的稚气,成熟得很,一双眼睛含着情,又似乎含着水,随时可以溢出一片深情来。

长乐忽然觉得装失忆这个法子挺不是人的,但是她得硬着头皮装下去。

赵潭见长乐醒了,立马便怂了,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一溜烟跑出了长乐的房间。

长乐笑了笑,少女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多了几分神气。

长乐忽的想起了什么,笑容戛然而止,眼中满是冷漠与无情。长乐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思索着如何解决那件事。

那件让长乐又是被抢劫又是被推下水的事。

(二)

几日后,长乐早早起来,头不疼了,腿不酸了,打算照常去喊赵潭吃饭。刚到赵潭房门口,听见里头有人说话。

“少爷,当初那群强盗,似乎是吴公公的人。”

吴公公是圣上的贴身太监,平日只听圣上的话,其他人就算是用金山贿赂,他也不动如山。

“昨日您与公主上街……是有人故意推她下水。”

长乐听见赵潭叹了口气,遣退了小厮。

在小厮到门口之前,长乐敲响了门。

“哥哥!吃饭!”

长乐着一身淡粉色长裙,头上戴着前几日买的簪子,像只花蝴蝶。

“你怎么不多躺一会儿?”赵潭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长乐强忍着想把赵潭的手折了的冲动,挤出笑对上赵潭的脸。

饭罢,长乐称自己头疼,想回房好好休息,希望不要人打扰。

轮不到赵潭,婉姨娘先心疼得紧,扶着长乐回房去了。

长乐装模作样地躺下,假装睡熟了,待婉姨娘离开,立马睁开眼睛。

长乐偷偷地从窗子翻了出去,又翻过院子,离开了赵府。毕竟是爬惯了宫墙的,如此一套下来“一气呵成”,没有半分不顺。

长乐找了自己的好友,本是那日爬出宫门就应当去找的,可惜被耽误了。

长乐依旧是迅速翻进了慕容莲的房间,待站定看清了人,慕容莲才将手中的剑放下。

“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都打算闯进宫门给你收尸了。”

长乐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正事儿,我没有多少时间待在这。”

“圣上对你下手了?”

“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先说你的。”

“我的话也很简单,你的猜测是对的,圣上的确……”

是你生父。

这半句话已经不用说了,长乐在慕容莲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长乐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慕容莲拖起长乐的脸,那脸上果真如她所想,有泪。

不过这泪里应当大半是恨。

“你要如何?”

“我能如何?闯进宫门直接告诉他我全知道?想来他也是真废物,犹犹豫豫像个女人,早杀了我不就可以天下太平了吗?还得假惺惺地装什么慈兄,阿莲,我觉得恶心……我身上留着他和母妃的血……我觉得恶心极了……”

长乐其实早已猜到了结果,只是不愿意承认,如今猜测终于被证实,才发现自己心里的痛。

泪又流了满脸,慕容莲知道长乐心里苦,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住她。

谁能不苦呢?自己敬爱了十几年的兄长忽然变成了父亲,再想想这几十年里那人每时每刻都在想如何处理了自己,表面上却还要装作疼爱自己的样子,谁能不苦呢?

长乐并没有难过太久,调整了心情,打算走人。

“我如今在赵家,他们以为我失忆了,收留了我。我得回去装她妹妹,不能在这多留。”

慕容莲震惊的同时,开了窗送走了长乐。

“保护好自己。”

长乐点了点头,接过了慕容莲给她的药瓶,离开了慕容府。

长乐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惜算漏了会在她睡着时偷跑去看她的赵潭。

待长乐翻窗回房,赵潭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长乐慌了,但是还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瞬间换上甜美的笑容,小跑过去,“哥哥,你怎么来了?”

可惜赵潭并不买账,他铁青着脸,长乐不知他是生气还是愤怒,虽然二者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时候恢复的?”

良久,赵潭才开口,直入正题,和他爹一模一样。

“那日落水磕了头,便全想起来了。还以为能多装一会儿,谁知那么快就被识破了。”

“若是没被我发现,你打算瞒多久?”

“能瞒多久瞒多久。”

“李长乐,我很好骗吗?”

长乐愣了愣,笑着道:“是呀,你是我见过最好骗的。话说回来,你不是也蛮喜欢我喊你‘哥哥’吗?”

赵潭不知道自己生哪门子气,许是气长乐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恢复了记忆,又或许气长乐不瞒得好一些,非得让他发现。赵潭有些后悔同长乐生气,明明一开始是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一开口就全变了味儿。

“明日我送你回宫。”

说罢,赵潭起身打算离开。

长乐心更慌了,许是因为今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许是怕自己一回去就再也见不着赵潭,立马伸出手抓住了赵潭。

“别走……”

这一句带着哭腔,一直从赵潭的耳朵深入心里,给他的心扎了一下。

赵潭知道这是长乐示弱的方法,也明白自己不能心软,甩开了长乐的手。

“公主,我不是你,我没有时间和你玩这种无聊的失忆游戏。你失踪的时候圣上都急疯了,别再任性好吗?”

长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

“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那些劫匪,那次落水,都是……都是那人的意思……”

赵潭自然知道,但是总觉得长乐毕竟是那人的妹妹,那人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可如今看长乐的神情,赵潭没了想法。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

其实不过是简单的深宫秘事,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中秋夜里酒后乱性,与先皇的贵妃有一夜之情。事后他想推卸责任,裤子一提不认人,待那妃子说她怀孕了,方觉得天塌地陷。

他先稳住了贵妃,让贵妃一口咬定肚子里是先皇的种,一直瞒到先皇病危。

也不知是谁对先皇说了什么,先皇说什么都要查一查长乐到底是谁的孩子。他没有办法,只好撺掇贵妃给先皇下药,一杯毒茶送先皇归西。

圣上登基最放不下的自然就是这件事,没有一刻不觉得贵妃是个祸害,于是趁着夜深人静,吊死了贵妃。

那时长乐大抵七岁,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死在自己面前。

圣上也想处理了长乐,但是好歹是自己的骨肉,一直犹犹豫豫,害了救,救了害。

赵潭听完,眉头皱了又皱,满脸是对长乐的心疼,他怎么也想不到深宫如此不干净,也想不到长乐如何在那深宫里生存下来。

赵潭也顾不上什么礼法,他只想抱一抱他可怜的丫头。

“所以……所以那日你才说你想和我走,对吗?”

长乐窝在赵潭怀里点了点头。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忍着,只有对我不忍,一见面就对我非打即骂,对吗?”

长乐继续点了点头。

“难怪……”

难怪刚认识时还是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忽然变了性子,暴躁无比。

长乐抹了把脸,擦干净泪,对赵潭说:“你送我回去吧,先前我不确定,所以不能做什么,现在我都知道了,心里憋屈得很,得回去和他摊牌。”

“我……”

赵潭“我”了半天没有动静,他自然不想长乐回去,可是他不过是长乐的朋友,不能替长乐做决定。

“他会杀了你……”

“虎毒还不食子呢,我朝他说几句好话,他大抵能放过我。”

赵潭终于放弃心里斗争,“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去。”

长乐没有休息,花了一晚上时间给赵潭写了封信,嘴上说不出来,她便把所有话都写在纸上,一字一句,皆是深情。

赵潭送走长乐回到家才收到长乐差小厮送他的信。

赵潭慌忙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才知道长乐这一回进宫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赵潭想也没想上马进宫,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见到了长乐。

应当说是长乐的尸体。

昨日里还窝在他怀里哭的丫头,今日就成了冰冷的尸体。

“罪人长乐以下犯上,试图刺杀圣上,发现无法与御林军相匹敌,便自行了断。幸而圣上仁慈,废了公主封号,且同意了她的遗言。”

赵潭抱起长乐,心碎了一地。

“什么遗言?”

“尸体交由赵家公子赵子安处理。”

“谢主隆恩。”

赵潭礼也不行了,抱着长乐走出了宫门。这一场持续了两世的荒诞闹剧,终以长乐的死画上了句号。

(三)

京郊,赵府。

“赵子安!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不起?”

少女站在赵潭房门口,使劲全身力气敲门,恨不得把房顶给掀了。

那少女正是长乐。

长乐吃了慕容莲给的假死药,骗过了圣上,终是逃离了皇宫。至于死后被安了个莫须有的行刺罪名,长乐倒也没深究。

一开始得知长乐死了的赵潭终日闷闷不语,守着长乐的尸身不让下葬,任谁来劝也没用。

长乐复活的时候,着实吓了赵潭一大跳,赵潭的屁股终于和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到如今,长乐已经在赵府住了一年有余。

一个女孩子没名没分地住在这儿,影响不太好,赵父和婉姨娘希望赵潭能脑子好使一点,将长乐娶进门,只是赵潭一直推脱着,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长乐到底还是那个长乐,不过因为自己的心思全被知道了,不再整日打骂赵潭。

一开始长乐羞得很,直到赵潭说喜欢她才放下羞怯,逼着赵潭说清前因后果,最后得到赵潭先喜欢上自己的结果才安心。

赵潭甫一开门,就对上了长乐清明的眼,那件事情以后长乐似乎将以往的一切都留在了棺材里。

“婉姨娘说今日是花灯节,你陪我去看吧。”

赵潭这才发现又是花灯节了,这次倒是没像上次一般大白天跑去看花灯。

待吃了晚饭,赵潭才带着长乐出去。

花灯节是真的热闹,除了花灯都是人,平日里都不知道小小的皇城居然装了那么多人。

二人走上桥头,赵潭一直拉着长乐的手,生怕长乐走丢。

桥下溪水潺潺,一朵又一朵莲花灯盛开。

天上月明星稀,一束又一束烟火炸开。

赵潭拉了拉长乐,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长乐……”

未等赵潭开口,长乐捂住他的嘴,眼角皆是笑,凑近赵潭耳边,“子安,娶我,好吗?”

赵潭愣了愣,而后展开笑颜,心想这丫头连这个也要和自己争。

“好啊。”

赵潭开口,声音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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