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春日

        今年的春天来的有些晚，元宵前后方才立春，等到田埂上青草遍地的时候，已是二月下旬了。

        春社是个很重要的节日，春牛下田，开耕犁地，这是农事的开始。每一年，村里都会由族长组织祭祀社公，举行开耕大礼。按惯例，学堂是要放假一日的。这是农人的节日，也是青年人的节日。秉着古时传统，踏春、相亲也常安排在这几日。

        祖屋是庄子里的大家，社日这天，族长老早就安排人来请太爷观礼。历书上说，今年社时在午时三刻，春牛高七尺二，鞭长五尺七。

        早两天，村里就安排把春牛塑好了，就在村口广场上，出学堂大门就能看得见。这里临近着村口的池塘，平常妇人洗衣洗菜多在这里。

        社日早上，族长穿上特制的服饰，头戴百花冠，身上披着描绘了五谷图样以及风雨日月的彩衣，手上拿着柳枝为柄，棕衣夹带着牛皮编制的长鞭。在锣鼓、唢呐声中，需要先进行一场祈求丰年的仪式，然后才是鞭牛活动。鞭牛的过程中，喝彩是不可少的环节，为的是讨个丰收、富足的好彩头。

        等到族长的仪式做完，会有另外安排的几位壮年的族人将春牛捣碎，然后由村里的青年小伙子分抢。这也是一个讨彩的活动，同时象征着土地后续有人。

        这样的日子里，热闹总是不会少的。待到午时，各家厨娘预备的丰盛午餐就该上桌了。太爷照例是要在祠堂用餐的，族老几个自然有一番话说。

        本初往年也有参与过抢夺春牛的活动，只今年，他因是要帮着二哥招待下往来的亲眷，如今是安排了福哥儿去的。这样的日子，兰姐儿也是不在家里待的的，早早地和村里的几个小姐妹聚了，还带着禄哥儿一起看了鞭春牛的的仪式。待到福哥儿抢个牛角出来，方才一同归了家。

        午餐和往年一样，清蒸鱼、红烧肉之外，开春的野菜也是不可少的，主食除了米饭，也有蚕豆、荞、红薯、土豆、花生等等象征五谷的食物。

.      这样的日子，餐桌是摆在上堂屋的，厨娘和长工现在厨房的偏厅摆了一桌。通常是一家人一起用餐的，不同的是，大嫂万氏坐了首位，二爷本森、三爷本初坐东位，二嫂梁氏、兰姐儿坐了西边，福哥儿和阿禄坐了下首位。

        饭后的叙话，在从梅婶进屋后开始。她是村里的媒婆，夫家和祖屋里也属同宗，如今百年过去，差了辈分，如今算下来是算是叔叔辈的。

        起初，是二爷本森和三爷本初兄弟二人在堂屋里喝茶，万氏、梁氏并着梅婶在房里叙了会话，兰姐儿早回了屋，福哥儿带着弟弟阿禄到房里温书去了。待到三刻钟后，梅婶方才离去，万氏、梁氏才来堂屋叙话。

        待到众人坐下，重新续了茶水，万氏方才说道：“三叔，下月生辰，你也是二十了，刚梅婶来，意思你也是明白的。她说，这岭背张家有户人家，家里姑娘如今也十八了，上面没有兄弟，就两个小弟还未成年。他父亲也是读过书的，还是当年太爷的门生，如今在镇上还有些产业。如今，先叔叔婶婶去了，你哥本森如今也在这，我这当嫂嫂的就做主和你说说，看你自个是什么意思，要不去见见？”

        “张翁我是见过的，早些年还到过家里拜年，如今，该有十多年了吧，那时大哥在县里挂了职，他来拜过年的。”二爷本森说道。

        转过身来，他又对本初说：“这家姑娘可以见见，虽是多年不来往了，家道应该算是殷实的。从当年交往来看，人品、家世与我们家也是相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