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1.
梁雨用莲蓬头冲走了上班一天之后留在身上的疲惫和不堪,穿着睡衣走进狭小的出租房,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摊在小床上。
虽然来了帝都两个多月,也顺利的通过了实习,但是依旧还是在怀念江城的一切,想着自己的青春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就来了一个休止符,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房租水电和生活费吞噬了大部分的工资,毕了业之后不能腆着脸向父母伸手,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梁雨瘫睡在床上,突然想到万川以前说过:好好享受大学生活吧!毕业了你就该哭了!
于是拿出手机,习惯性的刷微博,刷朋友圈,刷QQ空间。只为在那浩如烟海的心情状态中找出万川的只言片语。
可是事与愿违,梁雨想到万川说过:我已经很久不会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写到社交网络上了,那样没意思。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些社交网络,是我能知道你消息的唯一途径了。
2.
2016年过去了一半,梁雨和万川也分手了半年。
有时候梁雨回想起那天,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发了一封要分手的邮件。
万川看了邮件,只回了两个字——好的。
梁雨不明白,当初认识的时候,两人无话不谈,什么事情都能说上两句,后来慢慢的少言寡语,逛街的时候,更多像是在完成情侣既定的任务,两人之间的对话,从最初的长短句变成了单音节词语,最后干脆用点头和摇头代替。
那段时间是考研最难过的时间节点,女生的敏感在那段时间被无限放大,于是一气之下提出分手。
事实证明,冲动是魔鬼。
万川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分手是屁大点事情,依旧呼朋喝友的吃吃喝喝。
梁雨却整天怨妇一样的奔溃,到最后只能安慰自己:何曾见过万川疯子一样的状态。与自己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永远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状态,不管事情多么棘手,总是不紧不慢。用万川自己的话说,着急也没用。
万川的世界似乎很简单,能一步到位的事情,永远不愿意多走一步。
这不是第一次“分手”,在决定考研的前夕,梁雨犹豫再三发过去一条“要不我们,先冷静几个月”的短信。结果是万川黑着脸打了电话过来,一顿怒斥。后来回学校的时候,万川一个拥抱融化了梁雨的心。
后来万川说:下次,你再说分手,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当真,不再挽留。
万川出了名的说话算数。
于是,这一次,他们分手了!
3.
分手之后的一个月里,梁雨不止一次提出见面的要求,万川也毫不客气的冷言拒绝。
即使梁雨在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万川还是那句:我们现在不适合见面。
是啊!这个状态,见了面又能如何?
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还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之后重归于好?
4
分手之后第一次见面,是梁雨完成实习回学校拿毕业证的时候。
那天江城下着大雨,梁雨拖着行李,撑着伞,凭着与生俱来的倔强劲,硬是与万川见了面。
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吃饭的时候彼此低着头,不说话不出声,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吃完饭雨还在下,梁雨抬起头,声调如常,说道:送我去火车站呗!
火车站,离吃饭的地方距离六站路,车程半个小时。
天空飘着雨,梁雨已经做好了万川拒绝的准备,万川锁着眉头,出人意料的点了头。
可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在火车站来来去去,送走了太多的同学。梁雨已经有些害怕这个地方了。
以前,万川也会在这里,和梁雨温柔的告别,挥手说着再见。可是,那时候的再见,真的就很快再见了。这次挥手,下次什么时候能够再见。
取了车票,临近检票口,梁雨忽然说,时间还早,我们说会话吧!
天空依旧飘着小雨,平时人山人海的火车站广场人烟稀少。大家都在候车室躲雨。万川拖着箱子撑着伞,和梁雨一起伫立雨中,雨打在雨伞上,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
梁雨于是说着自己在北京的辛酸,说着实习时候受到的委屈。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对父母都没能坦白的心酸历程,在万川面前,竟然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万川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又勾起了一些往日的回忆,记忆中那些美好和实习时候的委屈悲伤交织在一起,梁雨哭到近乎崩溃。
万川出人意料的没有冷着脸,他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拿出纸巾替梁雨擦了擦泪水,温言道,哭吧!哭出来舒服一些。
于是,梁雨仿佛要将这数月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儿都化作泪水在此刻流淌。
万川一手撑着伞,一手轻轻的拍在梁雨背上,没有说话。
雨静静的下,泪水慢慢的淌。
梁雨终于收起哭声,擦干了泪水,仰着头问万川,我这样是不是很失态。
万川笑了笑说,还好。
这个笑容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万川虽然近在咫尺,两个人的心却像隔了好远。
梁雨知道,他们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她不死心,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向前探了一步,问,我们……
万川不等梁雨说完,看了看手机,说,时间快到了,你该进站了。
梁雨死死地抱紧万川,抱了好久才松开。
万川送梁雨到了进站口,说:再见!
再见!
5
QQ和微信早已拉黑,电话号码虽然还记得,却不敢贸然打过去。
梁雨去翻了万川的微博,依旧空空如也,好久没有更新。
她刷了一会微博,刷出一句特别矫情的话:爱上你花了一秒钟,却用一辈子去忘记。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梁雨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人从自己生命中走了,就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