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茫茫重生》      （五）度日

      重生后的日子格外的漫长。除了刚开始几天的惊喜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无聊中度过。我每日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喝奶，睡觉。对比四十年后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我，此时的时光真是难得的惬意。老爸工作很忙，除了白天上班，夜里也要加班，有时出任务，几个星期都不在家。而我的生活起居基本都靠母亲一个人照料。母亲每天都是一个人操持着家里家外，白天做饭，收拾家，照顾刚出生的我。晚上又得应酬那些搭伴来家里看电视的邻里邻居。

        此时我是多么想为她分担一些，可是我除了哭，喝奶，睡觉，好像也没有太多的能力。所以我尽可能保持安静，不给母亲添乱。而母亲闲暇时也会坐在我的旁边，一边织毛衣，一边絮絮地说。正如四十年后。年近70的母亲也经常让我回家，给我做好吃的，让我陪她唠嗑。那时我却一直工作忙，一个月都不见得有一次。现在正好，我可以安静地躺着听母亲说。不会再因工作而忙碌，因孩子而焦虑，因家务而辛劳。我突然发现母亲织毛衣的样子很美，阳光轻轻柔柔的照进房间，母亲就坐在阳光的氤氲中织着毛衣，一勾一挑，流畅而自如。很快就勾出花边，织好半个衣袖。记得曾经我嫌弃母亲给女儿织的毛衣老气寒酸，而母亲却一直坚持说手织毛衣暖和。是啊，那时的我怎么就不明白，母亲把阳光，温暖，爱都这样一针一线的交织在了这小小的厚厚的毛衣里。这样的衣衫如何能不暖，怎能抵挡不住严冬的寒。是我被眼花缭乱的高科技衣料蒙了眼，一心认为只有贵的才是好的。母亲在买毛线时的精挑细选，在设计图案时的犹豫不决，在织毛衣时耐心细致，在织好了又拆掉时的认真谨慎，我全都疏忽不见。直至此时，我才明白，在每一个冬日最暖的还是母亲织的毛衣。
        还有更让我尴尬的事，那是⋯⋯， 坏了，坏了，这可怎么办？我憋红了脸。一股温热的感觉传来。天哪，我尿裤子了。谁来给我换尿布啊。老爸？不能啊，我的心理年龄可是已经四十岁了。多难堪！正在此时，老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奶瓶。“快点，快点，她尿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放在床上，一把打开了包袱，把尿布拿出来，扔在旁边，身下立即是一阵清爽，好舒服啊。等一下，老娘，快帮我把裤子穿了，虽然我出生才三天，可是我不能这样光着见人啊。妈妈一边帮我换着尿布，她一边把奶瓶放到我的手中，如泰山压顶般的奶瓶重重地压在我的胸口。妈，我刚出生三天。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只有口型。无奈中，我试着颤抖着我瘦弱的胳膊抱着奶瓶喝奶，要想活下去，还真得使出点吃奶的劲啊。
        好腥的奶粉味啊，这是什么牌子的。一想到当时明治，惠氏什么进口的奶粉都不可能了，大概有飞鹤？松花江奶粉？反正凑合喝吧。我总得活下去啊。我特别想跟我妈说一声，帮我整点咖啡行不，榛果拿铁，半糖的。幸好我不会说话，否则我觉得我妈能给我打个半死。她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啊。想到这儿，心里忽然特别高兴。这次重生，可以多了很多与父母团聚的时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