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诗经》

《文学回忆录》第十讲内容，木心终于说到《诗经》了。但是在说《诗经》之前，还是先来解决两个小问题。第一个是木心为何不谈中国的教派，第二个是先交代一下印度的史诗。

先来说第一个小问题，为什么木心不谈中国的教派呢？用木心来话来说，中国也有神话、悲剧、佛教之类的，但是以西方模式的宗教神话、悲剧史诗论，中国是没有的。因为中国的宗教没有教宗，悲剧没有西方的自觉，是大团圆的悲剧。说实话，我不懂西方这些方面的文化，几乎一无所知，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在木心看来，中国的这些方面应该是不及西方的，因此也就觉得没有必要讲吧。

关于第二个问题，快速交代一下。印度史诗有两部，第一部是《摩柯婆罗多》，出在印度之西，讲战争。第二部是《罗摩衍那》，出在印度之东，讲英雄。

好了，现在回到正题，看看中国的《诗经》了。

木心说：“中国没有与荷马同等级别的大诗人，乃中国的不幸了。”从这就话中不难看出，木心在为这样一件事而感到遗憾和惋惜。然而，在木心心目中，没有像荷马一样的大诗人，并不意味着中国的著作中没有可以与希腊史诗相提并论的，比如《诗经》。在木心看来，任何各国古典抒情诗都不及《诗经》，只可惜外文无法翻译。而在我看来，外文不是不能翻译，而是翻译出来时早已失去了原滋原味，如同嚼蜡了吧。

其后，木心就选取了一些抒情诗，并略作分析了。我们比较熟悉的可能有《周南·关雎》、《卫风·氓》。而其中，《王风·黍离》、《邶风·击鼓》则让我更加动情。《黍离》中的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虽则简短，却唱出了作者内心多么沉重的亡国之痛，读来实在让人动情。

《击鼓》中的

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在现在看来，这种情形多么令人向往啊。是啊，谁不向往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可是，当战争来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回来时，这四句诗就是女人对男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也是男人对女人的千般安慰——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只是战争是残酷的，到最后能有多少幸运儿能够安全回家呢？所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背后道出了战争的残酷。而这种战争的残酷，使得普通人向往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成为了泡影，读来实在令人惋惜。也难怪木心这个个人主义者如此高看《诗经》，因为《诗经》的抒情是直击心灵的啊！

              写于2021年12月21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