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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旧事—老家属院的人们(六)

2020-03-23  本文已影响0人  记忆如斯

                          大毛头

          大毛头是个女孩儿,小我两岁,肤色微黑,大眼睛,属于那种嘴巴特别会说话的类型,她的大毛头是针对于后院那个小毛头而言的。

        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搬到院子里来的,只记得她们家和珍珍家是邻居,也是住在家属院后院往里走,最后一家。她和我一样,有好几个哥哥,和她一样的黑,但是都特别帅,尤其是那个最小的哥哥。

        之所以念念不忘大毛头,是因为她总是无比执着的在我家看电视,熬到全家人瞌睡打盹也不肯离开的缘故。

        那个年代的电视并不普及,《霍元甲》风靡一时的时候,妈妈单位旁边的许多人家,一到点就搬着板凳,早早守在电视机前面,电视机是文化馆的,放在中间那个小院子里高高的台阶上,再放上桌子,以便后面的人能够看见,屏幕很小,人头攒动,估计后面的人能看到个影子就不错了,旁边的人能看到啥真的不确定。好在没人喧哗,尽管霍元甲让人热血沸腾,大家还是基本能够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只有当“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的片尾曲响起来的时候,人群里才开始嘁嘁喳喳,意犹未尽。

        后来,我们家先是有了一台黑白电视,再后来,有了彩色电视,当然,那种色彩看起来极不自然,好像外面有个色卡,经常出现不均匀的一条一绺,红绿错乱。

        大毛头每天晚上从新闻联播开始就来了,搬个板凳坐下来,一边看电视一边热情洋溢地聊天。也就是那段时间我经常被邀请去后院她家,印象里从未见到过她的妈妈,后来听传闻,她妈妈好像离开家,不管他们了,只有一个和她肤色相同黑度的爸爸照顾他们,她的哥哥们几乎都是爸爸的翻版。

        起初,我还能陪着大毛头一直熬,不论电视节目是否喜欢,都是搬着板凳,很耐心地和她坐在一起。后来渐渐熬不住了,屁股坐得生疼,瞌睡到颠三倒四,电视画面都变成了重影,但是,大毛头在电视机面前,永远都是兴致勃勃,丝毫不觉得疲倦,很多时候,她都要看到屏幕上出来“再见!”,出来一片雪花状的无信号提示才肯依依不舍地离开,那时候的我,基本上已经累到双目迷离,只能看到她动来动去的嘴,啥也听不见。

        久而久之,有点害怕每天和新闻联播一样准时出现的大毛头,害怕从新闻联播开始就没完没了的聊天,以至于瞌睡打盹到死去活来就是不能睡觉的痛苦,慢慢地对她有了冷落,甚至于她还没走,我就自顾自地上床睡觉去了。

        终于有一天,大毛头不来看电视了,走在路上,也不像之前那么亲热,大概觉察出来我的不耐烦了吧。

        我们年龄有差距,读书的压力大小也不同,她离开以后,彼此便是长长的陌路,直到我长大,考上高中,大学,离开家,那个善言的大毛头再也没有来守着电视直到我瞌睡得东倒西歪了。

        现在的电视早已不再是稀罕的物件,大毛头不知道此刻身在何方,这么多年,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守着电视机从新闻联播看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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