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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呻吟(短篇小说连载一)

2019-04-10  本文已影响5人  樱子漫笔

月呻吟(短篇小说连载一)

"婚姻如鞋,鞋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
婚姻,成就人是蜜,伤害人是药,毁灭人是刀。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很多时候都是如此。明明有些事不愿回首,却又时时回首,以至于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清,难道是因为那痛糅进骨子里了?
                      ——某君题记

雅寒,这个36岁的女人,还是毅然决然地离了婚。


腊月的风,刺骨的冷,经历了漫长的煎熬、经历了一年多的撕扯,雅寒解脱了,她拿到判决书的那一刻,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心里却像塞了砣棉花。


时间回流,四年的爱情之旅,一路的花香鸟语,每一天都洒满浪漫憧憬的阳光。雅寒和他的婚姻到后来像熟透的红苹果,呈现在二人面前,吃的人甜甜蜜蜜,看的人垂涎欲滴。那个年代,那个山城,雅寒和他的结合简直成了少男少女的模板、梦想,男有才女有貌,情投意合,比翼双飞,人们猜测,要不是月老偏心,要不是十年修得同船渡,无法解释这段姻缘。白头偕老,美满幸福,婚礼上的祝福语,也似乎成了触手可及的未来。


十二年之后的结果是,他们离婚了。

当雅寒在信纸上郑重写出离婚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一下子懵了,怔怔的站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立即找到雅寒,摇着她的肩膀问她“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雅寒看到泪眼婆娑的他,心里无数根针在刺痛,可她脸色语气依然冷峻:“我们都是生活在现实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都得为希望而活着,请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结婚十二年,没有孩子,在去北京上海武汉的就诊路上,梦有一百个一千个,一次次被车轮碾得粉碎⋯⋯今天这一步,谁都怕预料谁也不想看见。这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就像双方的心被捅了一刀,开始汩汩的淌血,雅寒跟他像两只精疲力竭的可怜巴巴的鸟,相对无言,泪水滂沱。


他爱她,刻骨铭心地爱她,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深情的呵护她。可是,两个人不能一起沉向海底,不如彼此松开手,雅寒不想生不如死的活着。


他不想松手,他要拼命地维护这桩婚姻,他开始了他的婚姻保卫战。


他对雅寒越来越好,影子一样在雅寒身边缠绕。雅寒在哪个地方出现,他就不经意地出现在那里。那辆凤凰牌自行车准时的巧合的出现在雅寒的视野中,停在雅寒活动的场所。雅寒要喝水,他立马递到她手上,雅寒要加班,他立刻把饭送到面前,雅寒在河边散步,他默默的跟随,距离不远不近。


回到家里,他有意无意讲到大学的时光,讲到过去的默契,回味哀求雅寒,哀求雅寒身边的亲人,他向他们低低的倾诉,屡屡啜泣,哀痛欲绝,语气凄凉的像秋蝉鸣叫。

“我不想离婚,离婚等于杀了我;我自己无能,与她无关,母亲伤害她,我很愧疚,请她原谅;世人的目光像刀,伤害了雅寒,请她忘却,为了我。”他在岳父岳母面前不止一次跪下,重复这样的话。


雅寒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县城,他就穿梭在哥哥姐姐家,来来回回,一次,两次,白天黑夜,请求他们劝说雅寒别离开他。


雅寒的父亲,一个退了休的老师,住在县城东南五十里乡村。他三天一趟,送吃送喝,买这买那。看到女婿无助,凄楚可怜,雅寒父亲心里难受像猫爪扫过。他像小时候一样拉着雅寒的手,声音颤巍巍的:“孩子,要不,算了吧,回家去吧…我也知道你内心的苦,世上不圆满的事情多的是,读书人,不就是要学会面对痛苦⋯⋯”


雅寒开始就躲在姐姐家,姊妹俩又像小时候一样同床而眠,彻夜交谈。“雅寒,你看,这段时间你都瘦成不像人形了啊,你把自己都弄丢了呀。再看看,我们家族祖祖辈辈也没一个离婚的呀,你这不是要打老爹老娘的脸吗?”


二哥不善言辞,看着妹妹憔悴消瘦失魂落魄,他唉声叹气,经常是闷声不响,偶尔心疼冒出一句:不离不行吗,雅寒?那语气像说给自己听,苍白无力。


一向宠爱雅寒的大哥,在外地工作,雅寒有事无事就喜欢找大可侃啊聊的,他俩最贴心最愿意倾诉,他最怜惜这个小妹妹,十几年对妹妹就是看在眼里心有不忍,他,心里巴不得妹妹从苦海里跳出来,怕她在情感上难以割舍,他劝说的语气似乎就像是一种暗示:“这大人了,啥事要想清楚,自己好好把握……”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单位里的亲朋好友、同事领导知道雅寒要离婚,劝解一程接一程,大家逮着机会就是那些话:“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几年恩恩爱爱的真感情,你自己割舍得了吗?”“为啥非要离婚呢,难得碰到那么体贴你的男人啊?”“雅寒啦,日子就是糊涂过呀,世上没有完美的婚姻呀,你见过几个离婚的女人不受气不受人歧视的哟。”

雅寒耳朵听起了茧子,她值得不住的陪笑脸 说谢谢。夜里,她抱住被子哭,失眠。白天,一看到别人的孩子,她心里就铁一般坚硬起来,她与过去判若两人,甚至是十分冷血,她好像这冬天,心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聒噪差点让她神经错乱,她选择了分居,她需要冷静。


十二个多月炼狱般时光煎熬过后,雅寒他们还是看起来很平静友好地分手了。没有孩子,没有财产,没有纠缠,房子留给了他。雅寒净身出户,没带走一个纸片。只觉得梦魇折磨得太久,她要迅速拼命的逃离。


婚是离了,但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疼痛何时能休,何时能止?她每天都要失神。


她和他依然生活在同一个小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中国很大,县城很小,甚至是小得可怜。不想见面,却偏偏时时撞见,哪一次遇见都得半天撕开伤疤,回家,准确说,雅寒躲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用泪水自己冷敷热敷。


夜深人寂,楼上的响动,远处的灯光都让人无法入睡。雅寒不由自主的回放十年快乐伴着苦涩的人生片段,金童玉女变得千疮百孔,身体和精神上的伤痛,结痂了,一时难以抚平,怕触摸到。“你解脱了,自由了,怎么还会那么痛?”她问自己。“痛,是很自然的事,世上没有灵丹妙药,也没有神医,疗伤,靠的只有你自己,善待自己,做好自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雅寒对自己说。


路还是要向前走的。

樱子,湖北麻城人。爱读书,喜欢静静地在书海里任心灵肆意的遨游;也爱弄下文墨,喜欢静静地在文字里让心灵纵情的释放。《当代文摘》《武汉文学》特邀专栏作者,电子书《静守岁月的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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