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粪

2024-05-07  本文已影响0人  duqiangdei

稀疏的雪花随风飞舞,太阳挂在脑包山的山顶上,如遮了一层毛玻璃,白森森的光勉强挤破天上的铅云,映衬着的太阳像贴在天上薄薄的一片萝卜片,无精打采地没有一点耀眼的活力。雪花在风的鼓动下,杂乱无章地飞舞在天空,在光中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在太阳左右两侧形成弧状的彩虹,如太阳的耳朵,挂在太阳的两侧,天边灰蒙蒙的如笼罩着薄纱,只有天空中央,才裸露出一点灰蓝色的本色。

经过一个晚上歇息的牛群,逍遥地摆动着各自的尾巴,沿着村东的羊路,不紧不慢地迈动着它们粗壮结实的四肢,蹄子踩动着石子发出叭叭的响声,湿润润的嘴巴不停地咀嚼着,一缕缕白色的水气从它们的鼻子和嘴里喷出,变成白霜挂在他们毛发上。嘴角粘稠透亮的清液被风拉扯出一丝丝透亮的细丝,飘向远方,也飘到旁边的牛的身上。

牛群后边,一群穿戴各异,皮帽棉鞋的小年,跟在了牛群的后边,有的左手臂上挎着一个筐子,有的身后背着扁平的板篓,每个小孩的右手拿着一个带有木柄、铁制叉头的五股粪叉。他们在牛群后边跑动着,嘴里还喊着:

“屙了,屙了。“

那是他告诉周围的同伴,那只拉粪的牛是他发现的,宣示着那抔牛粪的主权。

他快速地跑到那条撅起了尾巴,边走边拉着粪便的牛后,用粪钗将冒着白色蒸气、散着特殊气味、颜色和形状如供销社中那黑背锅月饼般的的牛粪铲了起来这,用粪叉从左后方轻轻一搭,牛粪轻轻地落入了背着的粪篓中。

“屙了,屙了啊。”

山坡的羊路上不时传出带着童音的喊叫声,有时传出了相互的指责声:

“张润喜,老子一直跟在皮牛的后边,早发现它拉牛粪了,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小孩拿着粪叉,挡着另一个小孩子。

“小贾三,老子早看到皮牛要拉粪,你没听到老子的喊声?”另一个小孩子据理力争。

“那你是瞎喊,那么多牛挡着你,你怎么看得到皮牛拉粪?你就是想抢别人的东西。”

每年的冬天,只要是星期天或假期,这样的场景在村子周边的草场和牛群出场和回村的路上都会发生。

那些年庄户人的日子过得苦,在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里,村民们没钱买煤烧,农业社按人口分配的麦穰等柴火根本不够每户人家做饭之用,更谈不到冬天的取暖,村民们各显神通,从秋收后就开始搂柴拾粪,让冬天里有一扇温暖的大炕,一家人相依相伴地度过那人生的寒冬岁月。

牛粪在后山地区是最好的燃料,晒干的牛粪没有特殊的气味,火焰绵长,经久耐烧,很适合用灶镬做饭取暖之用。在那滴水成冰的冬季里,牛粪让那些缺衣少穿的村民在那盘温热的土炕上,感受到了家庭的亲情和温馨。

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讲哥哥拾粪搂柴的许多事,知道哥哥在他很小时就开始拾粪,为了方便拾粪,他专门让父亲给他用柳条编了一个他能背得动的小背篓。她给我讲的事情大多忘记了,只有那件事一直记在心头。

好像是六六年的除夕那天,往日成群拾粪的小孩那天早晨没有出来,都准备着过年没有出来。哥哥一个人跟在了牛群的后边,看着此起彼伏拉粪的牛群,他有点兴奋,跑动着不断地拾着牛粪,口里还习惯地高喊:

“屙了,屙了啊。”

一会功夫,小背篓就装潢了牛粪装,哥哥只好跑到羊路西侧的荒坡上,在生长骆驼刺(黄秸)的土堆下,将牛粪隐藏起来,然后跟着牛群来到了碌碡卜…..

太阳偏西了,哥哥随着牛群从后滩返了回来,冬天的白天短,又到了吃饭的时候,牛们也要回村吃草料。哥哥又饿又累,但一天的收获还是让他非常高兴,在回来的路上,他将放牛粪的地方都在路边做好标记,才回到了鞭炮阵阵的村里。

那时我家的西邻为生产队的羊圈,白天羊群出坡放牧,都要从我家的房后经过,等到羊群离开后,母亲拿着一把扫帚,把羊群走过时拉下的羊粪和羊群带出来的柴草扫了起来,把这些羊粪放到灶镬中没有熄灭的余烬上覆盖起来,灰烬将潮湿的羊粪缓慢地燃烧,保证灶内一天不会熄火,土炕一直保持着温热,不管外边的天气多么寒冷,全家人在氤氲的气氛中,度过了温暖如春的冷酷的寒冬。

那时进入每家每户的院子,都会发现在院子的角落中滩放凉晒着牛粪和羊砖,牛粪和羊粪在那些缺少柴火的日子中,给人们解决了许多生活中的吃饭和取暖的事情,直到现在,有些人家的墙壁上,还堆垒着羊砖,以备没有燃料时应急之需。

注:羊砖就是羊粪踏实后用锹裁切成如砖一样的方形块状,晒干后可以当作燃料用于做饭或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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