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半夏,又至端午
忽而半夏,又至端午
一
时光匆匆,人也忙忙,人生如同奔马,似乎是被鞭声所策。
关键是不知道这一天天地,是为什么而慌张,慌得无心细听风雨,无暇对花低语,慌得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不知道这是不是疫情后遗症,也许是年纪的缘故吧。
犹记得疫情前,每天都要去鸡龙河转一转,为流水而怡情,为花草而销魂,为鸟鸣而沉醉。那时候腿脚轻快,擅长自娱自乐,总能找到单纯的快乐。
今年单为赏景而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是走在河边,也难寻悠然自得的心境了。
似乎春风才始,忽而半夏。五月初四,倏然夏至。整天像蒙着眼推磨的驴,走着走着,就又走到端午了。总是因为是节气,让我感觉到了日子的疾驰。
似乎刚刚柳色新发,才始低眉问桃花,而今却不知何时,田田荷叶铺满水面,也不知道是哪一天起,荷花又已悄然出水争芳艳。
任走的走,来的来,时光总是这样不着痕迹。可是在这岁月变迁,世事飘忽中,人心总会蒙尘,若不时时拂拭,总是渐渐阴晦,平添负累,难得保持如初的欢喜。
每逢节日,总会在微信里看到铺天盖地的节日祝福,“快乐”两个字首当其冲。
总是在节日里会触碰这两个字,才问一问自己,活着,快乐吧?
那些平淡日常,在凡尘俗世中消磨着,不去叩问自己的内心,是否快乐。因为已不是为自己而活的年纪。
在祝福中被触动内心,反而怅然若失。有时候外界的热闹更能烘托内心的冷清。
敏感的人难得快乐心。虽然经过岁月的捶打,心已经粗糙不堪,我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林黛玉了。
勇于担当,保持钝感,粗糙地活着,这才是中年人快乐的标配。
节日来临的第一反应,就是提不起兴致。比如过端午节,忽然不想像往年那样,兴致勃勃地包一大锅粽子了。
为什么今年端午节心情不一样了呢?
一边包着粽子,一边回想从前的那些端午节。
这是没有了婆婆的第二个端阳节。去年此时,她刚走,粽子里包的是伤感。今年,忌日坟已上过,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她的节日,但回忆总是不由自主。
二十多年的婆媳情,犹如母女。她在的时候,每个端午节我们都在初四回去。她总是泡好了糯米煮好了粽叶,备好一切,等着我。
我对包粽子的热情,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的等待。她说她不会包,只等我回去。
有一次我回去晚了,她自己动手包了几个,看到我,她两眼放光,说还以为你们没空回来了呢。
“哎?你这不也会包吗?”
她说:“我包的不好看,三个角不一样大,你包的粽子三个角齐整。”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一样的味道。虽然这样说,但被肯定、需要的感觉是快乐的。
如果说父亲的去世,给我带来的是锥心之痛。而婆婆走了后,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就是一种生命的虚无感。这一年来,我对生活提不起兴致的原因也应该在此。常常莫名情绪低落,常常暗自叹息:这慌慌张张的一生,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总归于虚无。活着又有多大意思呢?
说是不想包,还是包了一大锅。对于吃粽子,早已没有了小时候的期待。包粽子不是为了吃,而是一份仪式。
我们中国人的节日快乐,总是和吃分不开,对于家庭妇女来说,节日是劳累的,但是不忙起来,节日过得不就更没有意思了吗?
忙碌起来,也会驱一些无谓的伤感。
二
网上又开始了端午节该说快乐,还是安康的话题。安康与快乐分得开吗?家人安康就是快乐。
今日端午,一大早,就把买的五线手环找出来,一包四个,正好一人一个。孩子还在睡梦里,就给戴上了。小的时候,妈妈说,给孩子配五线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
要老孙同志拿过手来,追着赶着,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要,只好作罢。不戴就不戴,我的祝福到了,安康就好。
带着鸡蛋粽子,又赶了扁山集,买了排骨肉菜回老家。公公赶紧去菜园割韭菜、摘米豆、黄瓜、角瓜,我们去婶子大娘家一转悠,回来就开始了午饭准备。
大铁锅炖排骨,煤气上炒菜,我又发了面,蒸馒头、大包子,两口大铁锅都用上了。孩子姑姑两个人也来了,我们热火朝天地在厨间忙碌着,今天烈日炽热,气温很高,但是我很喜欢这种热气腾腾的烟火气,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很是治愈。
快乐就是家人团团围坐桌前,品一桌美味饭菜,话一些家长里短,体味当下一家老小安康的满足感。
在大中午的烈日炎炎中,我把结婚时的被褥从被橱里拖出来,晒到平房上,也把自己发霉的身心,好好地晒一晒,以释怀所有,放下所有的负累与焦虑,轻装前行。
祝端午节安康,余生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