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三剑客冬日下乡

党群副书记郑叔明对希正也比较关心，不忙的时候带着希正到自己分管的部门和熟悉的乡镇走走，说是认认人，串串门，尽快熟悉情况。第一次是走访了妇联、团委、统战部、宣传部、老干局、科协等冷门单位。第二次是专门到东片的几个乡镇看看。第三次是专门到博山镇了解山丰第一所民间捐资建设的养老院，听取经验介绍。这是山丰第一间受欢迎的档次较高的养老院，床位虽然只有150个，但刚一开业就一床难求，可惜这种做法没有得到复制和推广了。

郑叔明还带着希正专门到了础石镇，山丰三大镇之一，户籍人口已经超过了20万。础石镇有闻名海外的龙山寺，1000多年的历史，儒道佛三教合一，灵声远播，每年到此祈福还愿的信众多达数百万。民间的“山丰神、河丰人”，确实名不虚传。当时郑叔明准备带希正进去龙山寺进香祈求平安的，不料到寺门口时，看到不少人围住大门向寺里管理人员讨债，所以无法进去。没有成行。“佛祖欠债”，希正倒是第一次听说了。

希正平时也跟挂职的黎臣雨、公选的副市长叶宇航联系比较多。大家都是外派干部，都还没有分工，无形中多了不少共同话题。有空时经常在晚饭后一起散步聊天。

全委会后，黎臣雨邀请希正到自己挂驻的乡镇看看，叶宇航也表示愿意陪同。于是约好由叶宇航负责找车和司机，一起出发。中间因杂事太多，下乡的时间改了又变，拖到30日的时候，三人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计划要泡汤。终于狠下心来，确定第二天无论如何，风雨无阻了。

不料天公不作美，晚上开始变天了，寒潮来临，终于入冬了，狂风吹了半夜。棉被都要拿出来了。好在希正行李箱中备有冬衣，影响不大。

第二天早餐后出发，大家都是全副武装。黎臣雨还边走边打喷嚏，自嘲说家里人开始想念他了。

一路上，本地车很少，深圳车牌反而比比皆是，使人怀疑自己已经身处闹市了。

黎臣雨挂驻的是山英镇，靠近海边。风停了，反而不觉得冷。可惜镇里主要领导都不在家，大家扑了个空。叶宇航提议到金沙镇看看。一路介绍说金沙镇有山丰最好的海滩，坡缓、沙白、水清、浪小，是开发海边浴场的理想场所。

金沙海滩南临大海，北依南海岭山脉，石上镌刻有赖少其为纪念周恩来1927年抢渡香港而作的诗词“洲渚夜如釜，遥天一砥柱。抢渡碣石湾，猛如下山虎。”这首诗从黎臣雨口中念出，抑扬顿挫，确实令人神往。

叶宇航抢着说，那里有山河市境内最大的摩崖石刻“镇海石”，上面有明、清骚人墨客的题词。清末林则徐、刘永福等曾经到此巡视海防，照相最好。尤其是端午节，人们选择正午下海，浴后取一罐海水储存，据说家里有人生皮肤病，用端午午时海水洗之，必见奇功。

叶宇航给镇里打了电话，结果只有一名叫翁梓航的副书记在家，说随后就到。令人扫兴的是，车刚在南海岭边停住，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粗壮青年，手持铁棍，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把铁棍往汽车的挡风玻璃一拦，伸出手来，说要收停车费，否则不给停车。司机不忿，跟他争辨了几句。这时叶宇航上前劝解，蛮横青年一听是本地口音，口气稍为缓和一些。司机问要收多少钱，对方说要预收一百。司机不干。这时开始起风了，天突然冷起来了，还下起了毛毛细雨，黎臣雨说不看了，说完让司机开车要走。蛮横青年可不干了，说车已经停了，占用了停车位，要按成本价收50元停车费。这时翁梓航正好赶来，好说歹说都不行，最后叶宇航给钱息事宁人。翁梓航说安排请请吃午饭。大家憋了一肚子气，客气一下，还是决定走了。

叶宇航说还是去自己挂驻的青南镇好。大家不吭气。于是叶宇航指挥司机掉头前往青南镇。

看到车上的气氛有点沉闷。叶宇航开始介绍青南镇的轶事来。说青南镇也是一个名声在外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叫青坑村子，是明朝卫所驻军的后裔，比较彪悍。改革开放时，村里人专门到省城火车站名为高薪招女工，实际上是拐骗没有见过世面的妇女，直接专车送到本村的一个山洞里，然后卖给那些娶不起老婆的光棍，不满意还可以“退货”。

希正说，这样的地方还带我们去做什么。叶宇航说这个团伙老早就被打掉了，只是从此村里的名声毁了，恶名远扬。看着希正不说话，叶宇航调侃说，实际上木西镇还更严重，拐卖妇女，强迫其卖淫，家家都有“养鸡场”，都是黑屋子。很隐蔽的，有需求的，要约好暗号私下买火柴，一根一根地买，一根十块钱，燃完了再续费购买。

希正不知真假，叫叶宇航不要乱说。黎臣雨白了叶宇航一眼，说还是说点正经的吧。这个地方是山区，境内是清峰山。往古时候，还很偏僻，时有山狼野兽出没伤人，盗贼剪径。自打建了灯光寺后，本境就安静了很多。在清峰山上，每逢夜晚，山上灯光彤彤，行人多以它作为辨别方向的路标。远处海上的行船夜里还以它为航标的。据说寺庙原来是大颠和尚创建的，有一千多年历史，后来多次经受战火被毁。

叶宇航插嘴说，现在庙里的老和尚，道行很深，听说原来并不信奉佛教的。老和尚年轻的时候因被冤枉身负重枷坐牢，和一个老师父关在一起。老师父看他有慧根，想点化他，和他打赌。结果老师父使了个神通，默念几句咒语，伸手往他身上一指，重枷随即脱落。老和尚从此信服，拜老师父为师，法号弘智。出狱后，老和尚几经辗转，来到此地，恳荒种地，结庵修行，自耕自养自给，凭一己之力，慢慢恢复起现在的规模。几年前更是设立了佛学院，师资力量雄厚，设备完善，除了预科、本科外，还开设了研究班，聘请了二十几名教授和专家为学院授课，名气很大。

大家聊着，不知不觉，汽车已经到了山门口。停车后，司机说，入乡随俗，不论是谁，都要在此下车，走路上山，不能冲撞佛祖，否则会被降灾到头上。

大家下车时，已有一位小和尚在山门口迎候了。说在早课前弘智禅师特别吩咐，说昨晚做梦得知今天有故友贵客来访。要他前来迎接。大家面面相觑。

小和尚领着大家参观了山门石、牌坊、云亭、石拱桥、前殿、大雄殿。只见殿内所供奉的佛、菩萨、罗汉等圣像，都是用大青石雕刻而成，古朴大方，妙相庄严，栩栩如生，独具一格，殿外两侧圆门外，各有清澈泉水，由山顶潺潺而下，沁人心脾。希正边走边赞叹不已，觉得不虚此行。心想，如果山丰能多几个象老和尚这样的人物，何愁发展不起来。内心对老和尚的敬佩油然倍增。

在参观大雄殿时，叶宇航说寺庙开支包括维护建设一切用度都是香客捐赠。说完往功德箱捐了200元，大家也依数捐了香油钱。

随后来到会客厅，只见老和尚已经做完功课，在这里接待香客。希正见老和尚中等身材，身体壮实，精神矍铄，步履稳健，一点不象个86岁的老人。老和尚见到希正，合掌施礼，说了一句别来无恙，又见面了。希正似曾相识，内心暗自诧异不已。

见面之后，老和尚说还有俗务，先告退了。大家坐下边喝茶边闲聊。小和尚送走弘智又回转过来，说中午主持留客吃斋菜。黎臣雨说今天冒昧而来，不够诚心，还是免了。叶宇航说，还是去我挂驻的镇政府，已经交代人家准备了午饭了。

于是大家告辞而出。往青南镇政府方向走。

青南镇政府的办公场所比较残旧，围墙是夯土外抹贝灰的，有些地方用白水泥修补过的，还露出了里面的黄色的红粘土沙层。大门是生铁的，上了白铁油。进入院子后，办公楼竟然是六七十年代惠安女承建的石板楼，冬暖夏凉的，这种建筑已经非常少见了。

镇委书记李汉溪告诉大家说镇长是外地的，有事先回家了。自己值班留守作陪。叶宇航跟希正说，这个李汉溪很不错，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了镇长，自己搬到一个小房间办公。希正对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中午的接待，是打边炉，李汉溪专门叫人买了点野山羊肉、农家菜、走地鸡，找遍了整个镇才买到一瓶高度的五粮液。天气虽冷，大家吃得热乎乎的。

在回程的路上，希正接到信和的电话，说今天要过来探望一下。希正很高兴，催促司机开快一点。然后把下午的活动都推掉了，专门在住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