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凌的河水

小时候，一条伊河将我家与外婆家分隔在两岸。清凌凌的河水伴随我长大，清凌凌的河水蓝莹莹的天是我童年记忆中最美的画面。

在我小时候，伊河的水势还很大，由于河水不老实，不方便搭桥，有一只木船给过往的人们摆渡。那乘船的人是两岸村子选派的。船头开阔，角落放有舵，有湿淋淋的锚，中间有船舱，撑船用的篙。由于来来往往的基本上是两岸村子里的人，所以人们之间往往都相熟。记得有个撑船人叫大征，他有个儿子常带在船上。因为小时候口齿不太伶俐，坐船的人喜欢逗小孩：“你会吆喝卖大蒸（征）馍吗？”小孩儿就逞能地喊：“卖大蒸（征）——馍”。船上的乡亲会心地笑，还会亲昵地摸小男孩儿的头。大征宽厚地看着儿子也笑笑，不介意。这成了船上的一件趣事。河面也就二三十米宽，这短暂的船上时间，人们闲聊之中，临近村中芝麻绿豆的小事也就传播开了。后来长大，我也曾想：那小小的渡船不仅载着过河的人们，也载着浓浓的乡情。

听老人们说伊河总是来回滚，（夏季常发洪水，河床会南北移位）所以两岸都有很高的河堤，并且河堤离河面很远，河堤与河面之间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水洼和湿地。春夏时节，水草丰美开着不知名的野花。秋天，经常有土黄色的野兔出没。我最喜欢在河堤的高处向下飞奔，耳旁生风，给我以飞一样的快感。这滩涂地可是我们小孩子的乐园。

春天里我们在河堤两坡上挖茅草根。白色的，毛线粗细，用手拂掉微湿的泥土，在衣服上蹭蹭，放嘴里嚼有甜甜的味道。还可以拔茅芽笔——样子像毛笔头，剥开绿色的皮，里面是白色的，绒绒的东西，吃起来有点清甜，口感绵绵。有一种草,味道酸酸的也很讨我们喜欢……这好像如今孩子们的零食一样，我们一边玩耍，一边采得，更别有一番趣味。

夏天，大一点的哥哥们就要拿一把镰刀到河滩割草，回家喂羊或牛。我们小一些的男孩儿、女孩儿喜欢到河堤下的苹果园里玩耍。不管小子还是丫头都会爬树，反正苹果树也不高。树下有草丛可以捉迷藏，还可以捉蟋蟀、草虫什么的。渴了饿了摘苹果吃。那时苹果园是集体的，有几个大伯看管。如果仅仅是摘着吃倒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偏偏有些坏小子，没眼光，摘下来尝才发现青涩不好吃随手扔掉。那看园子的大伯本是街坊邻里的，所以发现我们在园子里玩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浪费糟蹋苹果就会追着“打骂”。于是那些半大小子就开始玩起刺激的追逐来，还乐此不疲。

慢慢的，小伙伴们在这清凌凌的河边长大了，据说上游修了水库，河水也浅了，撑不了船，搭起了桥供人往来。河水不再清澈欢腾，昔日的顽童长大忙碌起来，清凌凌的河水蓝莹莹的天终成了一个美丽而渺茫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