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年暮景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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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切的不幸发生好像都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无论如何都是挣脱不了，人在其面前显得格外无能为力。
他叫蒋柯，十三岁了，正在上初一。在学校里沉默寡言的他在同学中没有一丝的存在感，没有人乐意去搭理一个闷声不倒气的男生。班上的学生共有27个，而就会多出来单独出来有一个人没有同桌，这个人便是蒋柯。
在期中考试时，当班主任从教室外走进教室，他的手里拿教科书，这书用书还本夹一张白纸。蒋柯猜想这应该是前几天期中考试的成绩，于是就把脑袋埋得很低。“咚”的一声，他的额头磕碰到课桌，弄出来碰撞声。
“蒋柯，你小子发什么疯？吓死我了。”陈坤瞪着眼睛说。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嗑到桌子了，对不起。”
“再有下次，看我不叫人收拾你。”
陈坤是坐在蒋柯的前面一排，平时也是吊儿郎当的。在学校参与学生帮派，看到别人的行为不爽时，就会去和他的兄弟们汇报，找课余时间去收拾别人。
学校里男生不敢和他们对着干，看到他们就绕着道走。就连遇到都是笑脸相迎的，对他们说话都是点头哈腰的。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将他的书重重地摔在那木将桌上，把袖子卷起来到手腕上，用右手去弄了一下眼镜的边框。
“同学们，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考得很不理想。尤其是咱们班的垫底的同学在总体平均分上拖后腿了。蒋柯，你就不能多花心思去背背书吗？语文才83分，全年级就你是最低分啊。”
班主任怒气冲冲在班上大骂起来，教室里一片安静，班上的同学都屏住呼吸，埋着头听老师发火。而蒋柯的头埋得更低了，面部紧紧地贴在课桌上，这时的他真想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蒋柯的左手扯着他的衣角，紧紧地握成拳头。这时的他心里满是愧疚感，觉得对不起外婆，想外婆靠种菜供他读书，想到这些，他控制不住地埋头流眼泪。
02
他八岁时父亲因为疾病去世了，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家里的支柱都垮塌了，一个农村妇女找不到谋生计的道路。她索性想着外出打工吧，这样可以给蒋柯好的生活。
“阿威，妈要出去找打工了，以后要听外婆的话。等我回家了就给你买好吃的。”母亲流泪说。
她使劲地抱了抱蒋柯，拉起蒋柯的小手，他们朝着外婆家走去。一路上母亲一直拉着他的手，肩上还背着他的衣物。
“阿威，我走了，不要想我，随时都在陪伴着你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妈，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妈也不知道去哪里，可能去很远的地方吧。”
时间过得太快了，两个多小时就到外婆家了。一拐过大弯，他看到外婆在院坝里拿着扫帚将地面打扫，就大声喊：“外婆，我来了。”
“哎呀，好久就没看到我外甥了，我可想死你了。来，外婆抱抱你。哈哈哈……可沉了。”
外婆六旬了，加上腿脚不便，一般在家打理菜地。她可厉害了，将家里的荒地一锄一锄挖好，把土刨松后，再点上一些菜种子。
屋子旁边一大片的菜地都是外婆自己种的。地里种有辣椒、白菜、大蒜、豆角。看上去长势喜人，是一场大丰收了。
“妈，阿威今后就有你帮忙带着长大了。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不能让他跟我受苦受累。”
“你就去吧，谁也不希望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些劫难是逃不过的，活着的人，这日子还得过下去。放心吧，这阿威啊，我会照顾好的”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去了，蒋柯也长大了，可这人变得不爱说话。其他的同学嘲笑他是没爸的孩子，就连妈妈抛弃他走了。
在学校里，他感受到的不是读书的快乐，相反是一种说不出口的压抑感，厌恶进学校，厌恶遇到那一群八卦的同学。
都说人善被人欺，这话一点也不假。从小到大，他被别人欺负，没有爸爸的呵护，没有妈妈的关心。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好像与他擦肩而过了，亲情在童年里流失了，就连偶尔像别的孩子向父母撒娇的机会都没有了。
外婆也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农村老人，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作为一个少数民族，说着少数民族语言，说汉话很少。
“外婆，我想我妈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过年吧，过年就回来了。”
这是外婆回答蒋柯最多的话了，蒋柯记不起来问过多少次这个问题了，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这句话。
他在夜里做梦，梦到妈妈回来了，而且真的带回来很多东西。
在梦里，他撒娇问：“妈，你怎么才回家啊，我想你了。呜呜……”
从梦里醒过来后，他的枕头边上湿润了，眼眶周围满是泪痕。
03
今天，外婆格外的忙碌，早早的从地里扛着锄头回家了，迈着小碎步，连走带跑的，似乎好像很着急往家里赶。
“阿威外婆，你走那么快干啥？这腿脚本来看不便，什么事情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慢慢回去吧。”村里的杨伯娘说。
“确实有急事了，今天是阿威生日。我得提前赶回去准备一下，给他一个惊喜。”
外婆急冲冲的回家了，从鸡圈里抓了一只鸡，再从圈上鸡窝里拿了六个鸡蛋，就开始忙活起来。家里的火灶房里冒出来炊烟，从瓦片的缝隙飘出来，慢慢地消失殆尽。
蒋柯放学回家后，看到房顶上冒烟，他一个劲儿地往家里狂奔跑去。打开房门，里面是刚炒好鸡蛋和鸡肉。
他大口喘气说：“外婆，家里有客人吗？咱们家里开始很久都没有吃肉了。”
外婆被烟雾呛到了，咳了几声。
“没有谁来。今天是你小子的生日，咱们吃一顿好的。快去拿碗筷，马上开始吃饭咯。”
哈哈哈……
“来，阿威许个愿吧，听说在生日这天许愿会变成真的呢。”
蒋柯双手紧握在他的胸前，两眼紧闭着。几秒过后，眼镜睁开了，拿起筷子夹起鸡蛋往外婆碗里，“来，外婆多吃些，一定要陪我很久。”
外婆那深凹陷的眼眶，看不出来她是否在笑，可她的话是特别响亮的。
“好，我多吃些。以后陪阿威过每一年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