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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上过的选修课

2018-03-07  本文已影响137人  吴昱则刚

几年前读刘瑜的《送你一颗子弹》,里面有一篇好玩的文章叫《牛校牛在哪》。她说她在哈佛大学做博士后,“这一年,除了领钱,基本也没有什么别的任务。为了防止自己整天缩在家里,把薄薄的那一沓钱翻来覆去地数,我决定去旁听几门课。 ”结果教务秘书甩给她一本选课目录,“仅仅就本科和文理学院的课程表及课程的简单介绍(一般3-5行的介绍),哈佛就一口气列了1000多页。”让这位哥伦比亚大学的毕业生顿时感觉自己被秒杀了。

这本让刘瑜“胳膊差点因为不堪重负而当场脱臼”的选课目录,仅仅是哈佛大学的本科“核心课程”的目录。刘瑜是这样介绍的:

“所谓“核心课程”,就是学校提供给本科生的一系列基础课,学生必须从中选出几门作为必修课。这些基础课的目的,是让学生在进入知识的细枝末节之前,能够对他所置身的世界有一个框架性的理解和探索。这样当他置身于自己的专业时,能够知道自己所学习的,不过是一个巨大有机体里面的一个毛细血管。”

哈佛的“核心课程”分成七个板块:Foreign Cultures;Historical Study;Literature and Arts;Moral Reasoning;Quantitative Reasoning;Science;Social Analysis. 

刘瑜举了个例子:

“拿Moral Reasoning 这个板块做为例子,所给的课程包括:1、民主与平等3、国际关系与伦理4、伦理学中的基本问题5、儒家人文主义6、有神论与道德观念7、自我,自由与存在8、西方政治思想中的奴隶制9、社会反抗的道德基础10、共和政府的理论与实践11、比较宗教论理12、传统中国的伦理和政治理论13、古代与中世纪政治哲学史14、现代政治哲学史”

是不是很吸引?除了“核心课程”,还有“本科新生研讨会”的课程( freshman seminar ),例如这样的list:

1、人的进化2、翅膀的进化3、细菌的历史4、银河与宇宙5、象棋与数学6、疾病的话语7、DNA简史8、美国的儿童医疗卫生政策9、道德判断的本质10、火星上的水11、医药公司与全球健康12、传染病对历史的影响13、非洲的艾滋病14、关于意识的科学研究15、什么是大学,它的目的是什么?16、俄罗斯小说中的爱情17、怀疑主义与知识18、一个社区的研究19、基督教与美20、怎样欣赏画21、浮士德22、黑人作家笔下的白人23、香蕉的文化历史24、乌托邦与反乌托邦25、苏格拉底及其批评者26、怎样读中国的诗歌27、互联网与法律28、美国的70年代29、The American Creed Exceptionalism and Nationalism30、语言与政治31、信任与民主32、美国的总统选举33、60年代的青春文化34、盗版35、全球变暖与公共政策36、当代印度37、公共健康与不平等38、公墓的历史39、人权40、政治演讲与美国的民主41、“犯罪”的概念42、现代欧洲国家的民族主义43、烟草的历史44、酷刑与现代法律45、大脑的测量:心理学实验的兴起

老实说,我当时读完这篇文章,一是羡慕哈佛不愧是牛校,本科生有那么多的课可以选;一是不屑那么牛哄哄的世界一流大学,居然选课还要翻1000多页的目录:没有网络抢课吗?没有各种选课经验群吗?没有暨宝宝告诉你“哪门课哪位老师比较通融,人好作业少分数高”的吗?没有师兄师姐帮你抢课然后问“抢多了要不要换课”的吗?

可能,这就是我们和牛校的差距吧。

我读本科的时候,关于选课也有个好玩的事情。

因为是中山大学珠海校区的第一届学生,学校对我们是相当的重视,本来大二才开始有选修课,学校让我们在大一第二个学期就开始可以选了(我后来不怀好意地推测,因为我们当时上无师兄师姐,下无师弟师妹,几千人在那个校区里无所事事很容易沉闷无聊,还不如让大家多上点课消耗青春的激情)。

当时好像还没有网络选课,我们是在一张选课表上自己填志愿的。老实说那时候也不知道哪个老师好哪个课程棒,单纯就是看自己的兴趣选了一些课程。印象深刻的,是我选了一门叫《音乐美学》的课。将近二十年过去了,我依然对这么课记忆犹新。

别误会,不是因为我学到了什么特别的理论知识。

而是因为满怀期待地去上课,老师一进来就抱着一大堆的书。当时我还惊讶:哇,选修课还送书的啊。

然后老师抹了一把汗:“同学们,这是我写的《音乐美学》的教材,大家每人买一本,期末考试的题目都在这里出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同学们已经一窝蜂地涌上去,举着钞票大喊:“老师,给我来一本!”

老师拿出一大堆的零钱:“不着急不着急,人人有份!”

那个场景,如今想起来还栩栩如生。薄薄的一本《音乐美学》还放在我家的书架上,每次看到我都在想,如果那位老师还在上课卖书,估计现在可以扫码支付了吧?

因为这个事情,我对学校里面不少的选修课心有余悸。当时我们的系主任也吐槽说,你看现在开的选修课都是些什么玩意,“珠宝鉴赏”,就是带着大家去地质学院看矿物标本,看完就给分,能学到什么东西。

所以我们系就鼓励老师们开各种专业选修课,让同学们多读点专业的书籍。即使是全校的公选课,后来我也都选了本系老师的课——因为其他课看上去很美,但是评价确实不高,除了分数还行,别的啥都没学到。

到了大三大四,学分基本修完,纯粹为了兴趣去听的选修课,那就无关紧要了。现在想起来还是挺遗憾的,当时选了景蜀慧老师的魏晋南北朝史,也照着参考书目买了不少书,但是因为基础太差,好多书读不下去,最后写了个感想就交差了。如今看着我书架上那些魏晋南北朝的史料和论著,真有点对不起老师的感觉。

大学,尤其是知名大学,要开些什么样的选修课,怎么样开选修课,其实真是一门大学问。并不是说,老师研究的领域,就是合适开课的范畴。从教学设计的角度来说,我们需要培养同学们成为什么样的人才,就要从专业和通识的角度,来进行全方位的考虑。

换句话说,北京大学和蓝翔技校的选修课设计,肯定不能一样的。你不能期待北大的学生选一门《切菜手法和烹饪技巧》,你也不能让蓝翔的孩子去读一门《黑格尔《小逻辑》与马克思主义的起源》。

所以刘瑜说,“大学精神的本质,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深奥,而恰恰是恢复人类的天真。 ”大学生应该在进入自己的专业学习之前,“在进入知识的细枝末节之前,能够对他所置身的世界有一个框架性的理解和探索。这样当他置身于自己的专业时,能够知道自己所学习的,不过是一个巨大有机体里面的一个毛细血管。 ”

我概括她的意思,一是要产生对知识的兴趣,一是要产生对知识的敬畏。

因为兴趣,所以才会有探索的欲望,所以才会有超越于世俗与物质之上的视野和心境;

因为敬畏,所以才会明白学术追求的规矩,所以才会在学术研究的过程中懂得尊重前人的成果和了解自己研究的止境在什么地方。

所以梅贻琦先生说,“大学之大,不在于大楼,而在于大师。”’

因为有大师,因为有大师的著作和成就,才会让我们对未知世界充满好奇与期待,才会让我们在探索未知世界时懂得规矩和手法。

我想,这才是哈佛要求本科生在进入专业学习之前,进行通识课选修的目的。胸怀广阔,才能脚踏实地;识古通今,才能面向未来。

昨天在朋友圈看到一条让我忽然很感动的动态。有同学在上西班牙语的选修课时,忽然看到暨大附小两个六年级的孩子在教室里听课。同学很惊讶,问他们为什么功课那么多,还要来听这个课。

那两个孩子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妈妈说,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我觉得,这就是我们求学和求知最淳朴的出发点。没有功利的追求,只是因为我内心觉得,多学点东西,总会对自己有用的。

或许这也正是学校和同学们需要共同努力的方向:我们需要同学们成为什么样的人,和同学们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我始终坚信,正因为我们要朝着一流大学努力的方向,所以我们最终的课程设计和课程的开设,也应该回归到求知求真的最本质的起点:对世界好奇,对未来好奇,对美好好奇。

借用刘瑜的文字,结束我这篇匆匆写就的小文:

“真正的人文教育,是引领一群孩童,突破由事务主义引起的短视,来到星空之下,整个世界,政治、经济、文化、历史、数学、物理、生物、心理,象星星一样在深蓝的天空中闪耀,大人们手把手地告诉儿童,那个星叫什么星,它离我们有多远,它又为什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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