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风华录（十三）

行动前夜，探春辗转难眠。窗外海风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周公子早已前往码头做最后准备，而她则要留守周府，随时应对可能的变故。

天蒙蒙亮时，海月匆匆跑来："少奶奶，少爷派人传话，说一切按计划进行，让您今日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府邸。"

探春点点头，心中却隐隐不安。她穿戴整齐，将一柄短剑藏在袖中——这是周公子前日给她的，说是以防万一。

上午平静地过去。午后，探春正在账房核对清单，忽听府外一阵骚动。她快步走到前院，只见几个家丁抬着一名浑身是血的汉子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探春厉声问道，认出那人是周公子身边的随从阿勇。

阿勇挣扎着抬起头："少奶奶...我们中了埋伏...少爷他..."

探春心头一紧，仿佛有人突然攥住了她的心脏："少爷怎么了？"

"少爷为掩护我们撤退，被...被黑鲨帮的人围住了..."阿勇咳出一口血，"船...船已经烧了..."

探春脑中轰然作响。计划败露了？水师呢？周公子现在生死未卜？

"林管家！"她高声唤道，"立刻集合府中所有护院家丁，带上兵器！"

"少奶奶，您要做什么？"林管家惊慌地问。

"去救人。"探春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黑鲨湾在哪个方向？"

"东南方，约二十里水路。可我们没有船..."

"码头总有渔船。"探春已经大步向外走去，"海月，去我房里把那箱金条取来。林管家，派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准备救人。"

半个时辰后，探春站在一艘简陋的渔船上，身后是二十余名周府护院。她用重金买通了几个胆大的渔民带路，此刻正全速向黑鲨湾驶去。

海风猎猎，吹起探春的衣袂。她紧握船栏，指甲深深陷入木屑中。远处，一缕黑烟升腾而起，隐约可见几艘船的轮廓。

"那是战船！"一个渔民突然喊道，"朝廷水师的旗号！"

探春眯眼望去，果然看见几艘大船上的龙旗。水师到了，可周公子的船却烧了，这意味着...

"快看！小艇！"另一个渔民指向海面。

探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艘小艇正拼命划向他们的方向，后面有海盗船紧追不舍。最前面那艘小艇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弯弓搭箭，射向追兵——是周公子！他还活着！

"全速前进！"探春命令道，"准备接应！"

两船相接时，探春才看清周公子的状况——他左肩插着一支箭，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衫，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坚持站立。

"探春？你怎么..."他声音虚弱，眼中满是震惊。

"别说话。"探春指挥护院们将他小心抬上船，"大夫已经在府里等着了。"

周公子却抓住她的手腕："不...不能回去...大太太...她..."

话未说完，他便昏了过去。探春心头一震——大太太怎么了？难道计划泄露与她有关？

回程路上，从生还的水手口中，探春拼凑出了事情经过：水师按计划抵达黑鲨湾，却发现海盗早有准备，双方陷入激战。周公子的船被火箭射中，不得不弃船逃生。最奇怪的是，海盗似乎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提前设下了埋伏。

"有人泄密。"探春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大太太..."

回到周府已是黄昏。大夫为周公子取出箭头，包扎好伤口，却面色凝重："箭上有毒，少爷高热不退，能否熬过今晚，就看造化了。"

探春如遭雷击。她强自镇定地安排好府中防卫，又命人严加看守祠堂，然后回到周公子的病榻前，寸步不离地守候。

夜深人静，烛光摇曳。探春用湿布轻轻擦拭周公子滚烫的额头，看着他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头，心如刀绞。这个总是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得像个孩子。

"你不能死..."她低声呢喃，声音哽咽，"你说过要带我去江南的..."

窗外，海风呜咽，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