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自杀和其它
@荒谬的梯子
自杀;作为一种社会想象;人们通常会赋予它“内心的忧伤”“无法医治的痛苦”等诸如此类的世俗逻辑。不可否认,死亡危机的出现有时来源于自我的逃避。
在我愚昧无知的时候,曾经捉到一只还不会飞行的幼山雀;用一根绳子系着它的腿,另一头绑在窗子上,每天兴致勃勃的去田间或墙角捉虫子喂养它。
有一天黄昏,我玩耍归来。窗台上的山雀不在了,只剩下一根绳子孤零零的横在那儿;我到处去寻找——那只山雀死在我们院子里,仿佛一片树叶飘在水井前的一个小水洼里。
多年后我想起那只山雀,细考其死亡的的诸般迹象,猛然感觉大骇。
一只自杀的山雀足以让我们想破脑袋,也无法得知其自杀的真实原因。
纵观自杀的人类——无外乎可以分为以下几种:
迫于生活的压力,无法支付其作为社会一份子基础的物质供给,和普世价值观所附带的责任。
狭隘的觉悟说,这类自神妄想症患者认为自己洞彻人生,他们认为生活不值得自己去经历继而选择自杀。
抑郁症患者,精神世界绝望份子,行为艺术。
而以上的自杀却显得如此不专业。为某一目的去自杀,只能说明自杀者本身出现了某种偶然性的错误。
诚如本文副标题所言——后自杀者论。这里讨论的是有别于以上的另一种自杀——为了自杀而自杀。
如果自杀作为一门学科,研究它的人一定会发现那些自杀者的名单;他们大多是和艺术沾边的。因为在普通人眼里,这一行为多少带点未知的残忍和恐惧,以及背后无法探测的巨大漆黑,人们下意识的用艺术把自杀包裹在里面,并把一切问题推给这个不靠谱的词汇。
如:果戈里、茨维塔耶娃、马雅可夫斯基、海明威、杰克伦敦、普拉斯、伯李曼、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中国的陈天华、王国维、三毛、海子等。
对于他们的死亡,人们总是习惯性的为之找寻许多清晰可辨的原因;但事实总与人们的愿望悖向而行。果戈里之死于对宗教的狂热追求,但这一表面原因并非是直接引起他自杀的原因;相比较于将自己饿死的果戈里,投水而亡的王国维其自杀前的遗言“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同样不是导致其自杀的最根本原因。
诸事总要有个理由,出于习惯,人们总是会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理由,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理由。
继而导致人们忽略了驱使某种行为的真实原因。人们很少(但不排除)因为自我否定而自杀的。引发危机的因素几乎小到我们无法察觉,你如某一天,有人对你说了“自杀”这两个字,从此这两个字像种子一样在你的意识中生了根,自杀的行动在内心默默酝酿着,犹如酝酿一部伟大的作品。
但这个人本身并不曾察觉。某天晚上他悬梁了,某个冬天他跳崖了……像我早年间捉到的那只山雀,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被意识驱使,它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来了,又悄然的离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如果要准确地确定思想是何时决定死亡以及采取什么微妙的步骤,是很苦难的事,那么,从死亡行动中获取思想预设的结果则是比较容易的。在某种意义上讲,就像在情节剧中那样——自杀,就是认可,就是承认被生活超越或是承认人们并不理解生活。
然后后自杀者们会想加缪所说的那样:一切宗教都在反对我们,因为我们反对永恒。
@文人的江湖
作为感情动物,人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文章只是其中之一。
由于文明史、意识形态史对文章的倚重,人们对文章有着习惯性的尊重。
写作的前提是否崇高无可厚非,置身孤独之中,蘸着寂寞的墨水行文那一刻,无论写作的初衷如何,这其中必然有让人震颤的感动。
既然选择握笔,人生的好时光都会消磨在文章里。文章之于生活,是另一符号世界、虚拟世界,哪怕你像白居易一样喜欢观刈麦,像杜甫一样深陷冗沉驳杂的世俗,文章总归是文章,它是纸上的东西。常在虚拟世界,最易清高。清高也不是坏词,身在清流格自高。
但握笔的不是一个人,徘徊在虚拟世界的是一群人。一大群人。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接受,这是一个江湖。
是江湖就有是非,用老百姓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行侠仗义豪气干云的剑客,必然也会有坑蒙拐骗鸡鸣狗盗的江洋大盗。
除去心灰意冷爱惜羽毛的大隐外,这个江湖的构成者应该是知识分子和小我伪抒情份子组成,这其中又可分为若干小类,可谓鱼龙混杂。
但江湖不只是金庸笔下的八大门派。手段相同的谋生群落都会构成江湖。清高的写作者也会有自己的江湖,而且“湖”上可观今日的写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