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从何说起呢?先说三爷爷吧，我所知道的也只是各个人物的真实经历的那么一隅，听家里长辈口述的，自己亲眼瞧见的，都不过只是那么匆匆一瞥，便是没有任何评说的资格，诸君又从我口中知晓他人的某部分故事，就更没有评说的必要了，只是看了，只是从心里过了一遍就罢了吧。

三爷爷，从有记忆开始，他便是咿咿呀呀的聋哑人，每年春节的时候回湾子住几天。很早之前他就住进了敬老院，那地方越搬越远，但每年春节也总是回来。他爱赶场，以前赶场碰见好几次，一个人寂寞惯了，就爱热闹。这湾子的人都爱赶场，老的少的，以前可以走到公路那边做三轮车，一人一块，后来的年头就没有了。没有三轮，去坐公交要走好远，倒是不如走路了，经常一家两家的伴着走，回的时候也总有碰见的。三爷爷回湾子就是走这条路回来，最近几年敬老院发的东西他吃不了，就背回来，一家一家的，都分些。现在还在的就是他二哥媳妇家，四弟媳妇家和老幺和他儿子家。以前四爷爷在的时候都在那儿睡，后来四爷爷走了，老幺小儿子便在春节前用电动车把他接回家住，初六左右再送他回去。现在，也就这家主动地待他好了。都说了，这湾子到底是些俗人，总是会重利益的，总是会偶尔淡漠狠心的。

三爷爷并不是先天聋哑的，因为小时候生病吃错了药，就成了这样子，也没有上学了。家里七个孩子，又哪有那样的经济，这湾子那一辈的人，都是苦过来的。后来分了家，三爷爷还没有住进敬老院，便喂起了猪，父亲告诉我，三爷爷喂的猪就像他一样，桀骜不驯，老是听见猪圈里三爷爷拿着个“响槁”和猪叫板。谁都年轻过，三爷爷的青年确是自己一个人过了，他没有结婚，对他的青年我听得不多。后来听说他在敬老院的时候还和别人打过架，一点不示弱，凶着呢，谁也别想欺负他。我从小对三爷爷都是心疼，尊敬或者说还有怜悯，但这个感情不应该有，对，他只值得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