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出新世

（写于2019.9.6）

今年的炎夏并不久。

酷暑高温失了往年的战斗力，被夏末秋初这一轮又一轮声势壮大的雨唬住，悄悄地躲得越来越远。

                        1  返校

在开学前的周五那天清晨起了个大早，恢复了上学的作息。

我在梦里记错了日期，以为已到周末。似梦似醒时惊觉不对，一下子清醒了：今天的节奏可完全不同！

一早送姐姐返校。接着，送妹妹去幼儿园。

其实幼儿园这天还没正式开学，只是为小床送去被褥整套，顺便带小不点和家人一起熟悉新校区。

四岁的小姑娘在出门前坚持自己挑选衣服，并一脸认真地告诉我们：“今天应该穿得隆重些！”

她选出了生日时的白色小礼服裙，配上米白色连裤袜和黑色小皮鞋，我将她柔软的头发编发半扎，再戴上一枚毛球小发卡——嗯，确实够隆重。

幼儿园的教室里，贴心的老师们已提前在忙碌准备。温馨的娃娃家装饰好了，多色的彩笔用具分类整齐了，小桌子小椅子安静地守候了。

教室对面的卧室里，排列着一张张很萌很萌的小小双层床，每张都标好了名字，等待着小主人们的光临。

下午，外出为姐姐买书皮。

住宅区旁边的文具店已在假期里装修一新，开业迎接所有顾客。因为它知道，在今天，因为新书下发，家长们会仿佛商量好了似地，赶来排队买成套的书皮和文具。

有一年级新生刚放学，由妈妈领来补充“物资”。小姑娘已经很高，几乎看不出一年级的身量。新生妈妈却完全表露出新手的模样，一边不熟练地拎着簇新的书包，一边因为毫无书本尺寸的概念，把核对书籍尺寸确认书皮数量的任务全权交由店员帮忙。

路上，50多岁的阿姨骑着自行车，坐着的腰板还挺得笔直；

楼旁，窗口迎风传出手风琴和口琴的合奏音乐，是淡淡忧愁的《白桦林》；

车里，有正红色的绒布狗狗正趴在那车窗前懒洋洋地打盹。

暑假，是个过程。

开学，是个开始。

                        2  开学

瓢泼大雨中，《开学第一课》里，迎来新的学年。

清晨六点闹铃启动工作，是一天的开始。

开学第一日，送姐姐的路上很堵。没能来得及像想象中那样提前泊车，去校门口为她认真拍一张开学照，只能利用堵车间隙匆匆在车里拍后排，然后匆匆告别，匆匆返程，去送家里的另一个宝贝。

因为一早忙着各种开学事项转告，带水杯，戴队标，拎雨伞，尚无暇顾及妹妹今天的打扮衣裳。返程到家时，看到小人儿已经准备就绪，小辫子编得不错，小雨衣小雨伞也已备好，我不禁笑了。

出发了。

特意在小朋友们开学前夕赶来的爷爷一路为我们拍照，一如每次开学，每次迈开。

幼儿园中班在本部，另一个更大的地方。也是姐姐当年的幼儿园。

姐姐说到的六年前楼梯上的那些图案果然还在，教室也在一楼的里侧，和姐姐那时刚入园的那间仅一墙之隔。

我突然有些恍惚：六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眼前这个编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是不是当年那个刚满三周岁、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

当年，我趴在教室窗口偷偷张望时看到那个小姑娘无助地哭了，我只能按下初为家长的慌乱，擦掉自己脸上猝不及防的泪水，匆匆走了。

而今天，我没给自己这个机会。

在班级门口填完表格后直起身朝窗口张望，教室里开始和好朋友们玩耍的妹妹发现妈妈居然还在外边，惊喜地笑颜绽放，挥手喊：“妈妈！”我表情轻松地向她解释刚才逗留的原因后挥手再见，只犹豫停顿了一小步，然后，真的走了。

此刻，小樱在挂着中班字样的教室里，姐姐在挂着五年级字样的教室里。

她们在今天走上了自己的又一个台阶，看似仅用时一分钟，其实却已用365天来的分分秒秒在铺垫啊！

就像我们暑假里曾共同走过的木栈道，幼童的腿和少年的腿，一步一步，走完了五公里。

离园了，雨还在下。

我撑开了刚才来时小樱遮雨用的儿童小伞返程，心里匆匆，思绪飘忽。

小伞的伞面透明，印着粉色的小猪佩奇图案，稚气又清透。

雨滴们抢着落在伞面上。

这滴雨在问：小樱今天午睡会睡得香吗？

那滴雨在说：各种课程又开始喽，千万别记错了每个人的课内课外时间啊！

有的雨滴在说：姐姐今天的默写会怎样？

还有的雨滴在抢白：小樱会写自己的名字啦，写得还真不错！

匆匆，匆匆，就是心情。

                        3  一周

今又周五。

一周过去了，太阳羞涩地露了个脸后，大雨重又来袭，席卷着道路的拥堵和车辆的喧嚣，簇拥着周末计划和中秋即将。

幼儿园在让小朋友们慢慢适应，从家长送学的方式调整开始：

第一天，家长们可以送到班级教室门口。

第二天，在距教室50米的走廊转弯处。

第三天，在幼儿园门口的洗手池旁说再见。

保持距离也是一种无言的关注与呵护。

这像极了人生的慢慢退远和撤离——

看起来是分离，却在你走向新世界时，用目光深深致意，穿越雨雾，穿过淅沥，深情地告诉你：

“放心吧，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