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生命松绑

早上扫地，发现地上有久违的虫子在活动，这是告诉我春天来了。春天，总是讨人喜欢的，生命年轮的新起点，充满了期待和活力。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花前草上，女人多了起来，美丽是她们终生的追求。看到女人们在网红点忙碌拍照的身影，我想起楼顶的花草来，一直忙工作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即将复苏的绿植。

年前小区旧改，施工人员的保险绳把松松垮垮葡萄架拉垮了。咸妈威胁我：你再不把葡萄架搭起来，我就把葡萄枝给扯了。我并不奢望吃葡萄，它尽是重复着叶绿了叶黄了叶落了，就是不结葡萄，可是葡萄枝我养了好多年，有了感情，不舍得。咸妈的话总是要重视的，赶忙收起散漫干起来。

养了几年的花草，更是知道生命的神奇。人总有不断的欲望，因受橘子树、桂花树的诱惑，便不喜欢占着一口绿釉陶缸的铁树。铁树是母亲好几年前从垃圾箱旁捡来的，就如襁褓中的弃婴，黄皮寡瘦的，在咸妈精心养护下居然活下来，我们很高兴，期待铁树开花。铁树的叶子一层一层很密实，碰到皮肤上刺得生疼，期间害过两次虫病，虫子爬过的叶子都黄了，以为活不成，心里还难过几天。

现在我要亲手扼杀铁树，换种我喜欢的橘子树，如果种的好，每年还有橘子吃，不像铁树，年年如一日的样子，不能给予我们付出的回报。咸妈问如何处理掉大腿般粗的铁树？我说锯掉，大卸八块。说来容易，下手难，那就渴死它，不浇水，让其自生自灭。这我真的做到了，一年以来，我没给铁树浇水，每次给月季、吊兰浇水都有一丝对铁树的愧疚，吃惊自己会如此的狠毒。

更让我吃惊的是，月季两天不浇水就枯萎将死，铁树枝叶倒是更加茂盛。我问咸妈，还要换橘子树吗？咸妈不忍，留着吧。

生命的娇弱和坚毅就这样的分明，我百思不得其解，人何尝不是。那日去一地安全检查，破败楼房的二楼租赁给工地的工人做宿舍，暗红色模子板搭的通铺和隔断，简陋狼藉。宿舍大门敞开，空无一人，我上来时也没人拦我，这才是身无长物可以日不闭户。当我将近门口时，被一股五味杂陈的味道冲击，愈近愈浓，几乎被熏晕，一点不夸张，我只好屏住呼吸伸头往门里望望，便逃之夭夭。

我们生活的家园中最苦最脏的活是这些夜晚睡在简陋通铺上的男人们，他们没有如月季花一般的被人关注，只是像铁树一样任老天风吹雨打，个个健硕如牛。

生命是神奇的，我们要敬畏生命，不必过度干预生命的自由。

当下人活在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的焦虑之中，数字社会，倒是把生命真义越活越糊涂了。

    202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