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车站
车站是个喜悦大于悲伤的地方,久别重逢的朋友,亲近的家人,甜蜜的爱人,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人刻苦铭心。
天空晴朗,湛蓝蓝的,云朵堆砌,好不别致,在这个工业发达的城市,没有高大的楼盘,房屋一幢一幢的,两边空地杂草丛生,欣欣向荣而又藏着散漫的气息。
长安北站,像是一个沙漠中的城堡,四四方正,窗明几净,诺大的广场上,几棵万年青枝叶茂盛,阳光下切出一地的清凉,花坛里的灌木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形成的护栏拦住了外面的一切喧哗。
护栏外拉客的车夫,出租车的鸣声更显得广场的寂静,回廊下的大理石阶梯下坐着各种的旅客,依着他们的行李,拿着他们的电话,或笑,或聊,或打电话,或打着瞌睡。
蹒跚学步的小女孩拿着喝完的牛奶盒,摇摇摆摆的放进垃圾桶,她的母亲紧张的跟在后面,伸出双手,时刻准备扶起跌到的她,路人望着这对母女,相视而笑,母亲突然站定,微笑的看着前方,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对面带着眼镜的男人一路开心小跑的奔向小女孩,一把抱起,举得高高的,原地转着圈圈,小孩发出咯咯的笑声,一边的女人微笑的看着他们,默默的拉着箱子,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女人,微笑的吻了她的额头,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妻子向车站外走去。
风吹起,挂在车站出口的蓝色牌子微微地摇晃了几下,像是也被感染了一样,两个车站的保洁人员相互嬉戏打闹着一路走过。
回廊下站着一个穿白衣服微胖的男子,他一定是个急性子,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不停地张望着,来回走动着,偶尔停下来抽一支烟,突然,他眉色舒展,大步走下台阶,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也加快了脚步向他的方向走来,他可能是一个内敛害羞的人,不太习惯表达自己,对于刚刚的失控有点小小的局促,他放慢了脚步,掏出了烟等着白衣男子地走近,白衣男子走近他并不接烟,而是微笑的一拳挥过去,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那拳的力度,亲密而又真诚,瘦高个难掩自己的喜悦,一把箍住了他的肩膀。
一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走出站口,男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女人打着伞,偶尔对望一眼,没有任何的交流,他们一定是旅行归来的情人,快乐留在了旅途,疲惫留在了车站。
长青树下的阴凉里,传来阵阵的电话铃声,树下的一对老人笑着不接电话,收拾着行李,打电话的小伙子站在广场上焦急地张望,这对老人轻轻地走到他背后,笑着轻拍他的肩膀,说着什么,我想大概是,不要打了,早就看见你了,在这里啊!小伙子转过头,笑着收了电话,相互寒暄之后,拉着行李说说笑笑的走了。
树下坐着一群年青人,90后的样子,他们一直大声地说话,时常朝我站的方向调笑几句,偶尔有大胆的打着口哨叫一声:“嗨,靓女!”我猜他们是从一个工厂到另一个工厂跳槽的孩子,等着接他们的老乡,我望向他们,抱以善意的微笑。
新的班车来了,广场上就热闹起来,一群群,一个个,或自己走,或被接走,风吹过,万年青树叶摇曳多姿,在阳光下发出闪闪的绿光,散发出阵阵清香,突然我的手机响起,拿起,四处回顾,笑着接通电话,听到了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望着她站的方向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我,她笑着站定,像一朵绽开的花。
我说:“嘿,我在这里!”
写于2013年9月27日
后记:我的朋友说,那些年,很喜欢去火车站,看火车到站时那喷涌而出的人群,像裹夹而来的尖埃,然后又在广场处骤然散开,就像一场声势浩大的迁徙。
我也喜欢车站,需要那种漂泊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