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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记

2019-10-21  本文已影响0人  胖次橙果果

两年没有回老家了,期间怀孕生子,产假期间一直斟酌能否回去一趟,奈何孩子太小不宜出远门作罢。

十一提前定好了高铁票,乐颠颠的盼着带娃回家。

给妈妈打电话,她那头高兴又担忧,担心孩子如果临出门生个病,我这趟回乡之行也会泡汤。

好在天随人愿,娃很快乐的茁壮成长。上了高铁,忍不住抱住娃吧唧一口,真给为娘争气。

可能是感受到为娘的兴奋,娃一路上很乖也很粘人。

八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可是抱着一个奶娃娃,那是实实在在的遭罪,下了高铁手脚麻木,舒经活血半天才缓过劲。

到站姐姐一家来接,因为高铁站里迷向,颇费了一番劲儿才碰头。

姐家的小外甥七岁,十足熊孩子,国庆行一路,调皮捣蛋弟迷弟控小正太pk小气吧啦护崽狂魔小姨父,这是后话,且略过。

姐家歇息一晚后,第二天直奔老家,忘记介绍了,我的老家是贵州黔南州,贵州山多,连带着高速也是各种弯道,老陈第一次随我回来拜访丈母娘的时候,吐得稀里哗啦。妈妈的电话一直催促,万幸没遇上大堵车,一路还算顺利。

下高速走上山道的时候,我的心有点焦虑,也许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半山腰的盘山路,山间是碧绿如玉的河流,因为河多,故乡名“岔河”,山路十八弯后,山间的村落如害羞的新嫁娘,缓缓揭开面纱,悄悄落入眼帘,那里就是我的家-小地方,对,你没听错,村名“小地方”。想起小时候去城里上学,自我介绍“我家在小地方”,同学们哄堂大笑,连老师都认为我搞怪,还被罚站教室外。这里以前是荒山,后来外乡人逃难到这里,被本地人安排聚居在此,也许是懒得起一个新地名吧,“小地方”就这么叫开了,也叫成了官方名。

家里来了不少客人,表叔一家都来了,几个小孩满院子乱窜,大人嘈杂的说话声,孩子的喧闹声,满是烟火气,可是相比从前,还是冷清很多。

是的,冷清,虽然大家谈笑风生,可是,眼底都是说不出的落寞与伤感。只因为,这个大家族的男主人不在了,我的父亲,走了。

农村,是典型的宗族社会,如果家族的领头人不在了,后继者还没有站稳脚跟的话,这个家族是很容易被欺凌的。在这样宗族关系错综复杂的环境里,人与人,总是不自觉的窥探与被窥探,让习惯了隐私保护的我们,有种极度不适应感。在这样的环境,也能明白,重男轻女,其实是农村人务实的终极体现。

父亲走了,母亲苍老了十岁,两个哥哥也比之前沉默。父亲的房间空了,生前的物件,都被清空,一到傍晚母亲就把父亲住的东厢房给锁上。一次老陈抱着娃照镜子玩儿,母亲立马过来阻止,缺根筋的老陈问为啥不能照镜子,母亲说“孩子阳气弱,晚上不要照镜子”,说完瞥一眼东厢房,那面镜子刚刚好正对着东边。不信鬼神的老陈,抱着孩子去院里遛弯了,我问他“为啥不照镜子玩游戏了,小家伙不是最喜欢照镜子吗?”老陈颇有意味的说“我不信,但我敬畏”“……”这是什么神操作?

那一晚,不夜醒玩儿的娃,凌晨两点就醒了,以往就是饿了哼哼,吃完夜奶继续睡的主儿,这一晚醒来自己翻身坐着对着黑暗的一角咿咿呀呀,自顾自笑的很开心,仿佛有人在逗弄一般,一向睡觉警觉的我也醒了,抱着娃喂奶哄睡,躺在怀里的人儿边吃边抬头咿咿呀呀,咧嘴笑,我随着娃的目光望过去,一片空无。

农村的夜很静,甚至能分得清是哪家的狗吠声、鸡鸣声,还有虫鸣声,最响亮的还是老陈雷打不动的呼噜声。窗外的夜空很干净,月亮很透亮,就像家门口的路灯,月光如水洒在屋里,明明暗暗。

偏远的山村,寂静的夜,异常的娃,是不是很容易联想到灵异?白天母亲还说“我现在只敢睡西厢房的沙发,不敢在东厢房睡了,老是(鬼)压床!”更增加了一份恐怖基调,可是,害怕吗?

不,不害怕,黑暗里,我望着窗外的夜空,月亮好似人的眼睛,窥视着屋里的一切,不禁心里问到“爸爸,是你吗?是你回来看我和你未谋面的小外孙了吗?” 没有回答,可是我情愿相信那是父亲,我情愿相信那是父亲在逗弄孩子。

有太多的遗憾,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很多事没来得及做,父亲就突然的离我而去,我真的希望这世上有灵异有鬼魂。那样,至少父亲还存在,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而不是回归虚无。

在老宅,到处都有父亲的影子,大家承受不住悲伤,为了缓减这种情绪,更加为了舒缓母亲濒临崩溃的健康状况,带着老母亲各种出游,哪怕是看人海。

出游,耗费了钱力精力和体力,没有时间去悲伤,本来打算照一次全家福,奈何各种不凑巧,不是这个东躲就是那个西藏。

说实话,兄妹几个,感情并不是铁板一块,总会有亲有疏,历史遗留了太多问题,曾经的裂缝只会越来越大,所以,没有了父亲的家,其实已经大半变质变味。虽然母亲还在,可是她并不是主事人。这也是宗族社会的一个传承吧。

回京前,翻看老照片,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听到母亲上楼的脚步声,立马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偷偷拿走了不少父亲的照片,留个念想,回京的车上才告知母亲照片的事儿,母亲泪目了,说“那你能帮我做一个动画相册吗?我想手机上看”我点头答应,最后这个相册还是姐姐完成的。完工后姐姐发我,不觉间又红了眼眶。姐姐说,她是哭着完成的。姐姐比我坚强太多太多,我连做的勇气都没有。

写到这里,就再也写不下去了,暂且到这吧。

回京之后,内心很沉重,沉重到窒息。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蜕变?生活还在继续,我们无力感伤。

这一篇文,很杂乱,心,也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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