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于岁月 十四
掩于岁月 十四
张羽泽回到宿舍，一想到刚才周静彤那副要吃人的目光，不由觉得好笑。休息了一会，他收到了杨灿发来的一条消息。原来，上次他们去弄的那个关于“红灯区”服务业者的调研课题马上要结题了，但是还缺少一些个案，所以她准备和张羽泽再过去一趟，争取多弄到一些数据和访谈资料。
晚上，他们来到了火车站附近的那条老街。由于天还没黑，所以街上很多发廊都没开门营业。他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曦姐那里看一看。
走到街角，老远就看着曦姐的那家店门口“按摩请进”的招牌一闪一闪地亮着。他俩进去了之后，就看见有个女孩趴在曦姐大腿上，嚎啕大哭，而小梅在旁边不断地拍着她的肩膀， 安慰她。
曦姐看到张羽泽和杨灿来了，给他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在旁边先坐一会；然后费了好大劲才把蹲在地上的女孩拉起来。她让小梅先把这个抽泣不已的女孩扶到里面房间去休息。人进去了之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曦姐，她，她没事吧，不会是因为被那个癞三打了吧？”杨灿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哎，不是被打，要是真被打就好了，早点打醒她。”曦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看着杨灿和张羽泽一脸迷惑的样子，曦姐继续说道：“那个姑娘，喏，就是刚刚进去那个，钱被人骗跑了。”
“怎么会呢？”张羽泽问道。在他看来，这个行业的女孩都是社会上的一些“人精”，她们都会被骗？
“就是她原来上班的那个夜总会的一个当酒保的男孩。那个臭小子，我见过几次，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这丫头哪根筋犯了，非要把自己搭进去。那男的有毒瘾，和她好上了之后，没钱了就来找她要，她每次都给。前几天，那男的又来了，说他爹在镇上出车祸腿被人撞折了，医生不见钱不动手术，问她借两万块钱。她心一软，把省吃俭用攒了一整年的钱全拿给他了。然后那个男的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电话也关机了。“
张羽泽他们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同情起刚才那个女孩的遭遇来。
“其实哪个女孩不渴望自己的爱情呢？可是，干我们这一行的，能谈什么真感情呢？那些臭小子我还不清楚吗，他故意在小姐里面找女朋友，然后吃她的喝她的。而且一次找两三个，一块儿供着他。”曦姐忿忿地说道。
“那为什么不去报警抓他呢？这可是诈骗呀！”杨灿这话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报警抓？说得轻巧。现在小姐最痛恨的还不是被打被骗，而是通知家属。这本来是好意，去报案之后，总得填身份信息，总得和家属联系吧。可是这一到小姐身上就变成最恶劣的惩罚了。农村是保不住密的，你这一通知，她全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曦姐说道。
“那就任由这些人骗了她的钱之后逍遥法外吗？”杨灿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不然呢？还能怎么办？哎，其实吧，那个傻姑娘就是太年轻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其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常常来这些地方的男人，有几个会是真心实意的呢？图一时欢快罢了。动什么都别动感情啊！”
这个时候，小梅也从里屋出来了。她朝曦姐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安抚好了刚刚哭成泪人的那个女孩。
“这也只能怪她自己笨，曦姐早就劝过她，不要和那个男的来往，她就是不听，非得被骗得一干二净才醒悟。”她说道。
小梅今天背了一个小挎包，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蕾丝衬衣，洁白的手臂隐约可见；窈窕的身段，披肩的长发，一双丹凤眼荡人心魂。她转头看向张羽泽，笑着说道：“小帅哥，你们又是来搞那个...什么什么调查的是吧，正好，我今天要上班，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做调查，保证你们满意。”
和曦姐道过别之后，他们跟着小梅跳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坐在副驾驶上的小梅时不时回头打趣张羽泽和杨灿，说杨灿以后要是看不好张羽泽，保不齐这小子三天两头往发廊按摩店钻。说得杨灿尴尬到不行，张羽泽无语挠头。
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夜总会门口，这个夜总会位于市区繁华地段，说明这里的老板还是有些实力的。小梅下了车后，带着他们俩从后门绕了进去。
原来，小梅平时都在这家夜总会上班，曦姐的那个小发廊，只是她们平时的一个憩身之所，在那里干活的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女孩子，小梅她们是闲来没事才去那边顺便接点“散活”。像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这里干活的。小梅是这里的一个“领班”。用小梅自己的话说就是，年轻人嘛，格局要大。
进去之后，时不时都有一些路过的小姐或者服务员和小梅打着招呼，还有一些客人轻佻地对她吹着口哨。小梅熟视无睹地面带迷人的微笑分别和这些人打着招呼。
小梅带他们一直来到了所谓的“化妆间”。这是一间位于夜总会一楼位置很偏的一个房间。
“这是平时我们化妆的地方，公司是要求上班之前就把妆都画好，所以待会她们都会来这边，你们要问什么，待会等她们来了再问吧。”小梅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擦着口红。
这房间很大，里面有十几个挨着的小梳妆台，还有一排衣架，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制服”，有护士装、空姐装、女仆装...张羽泽看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旁边杨灿一脸鄙视的表情。
过了一会，陆续有女孩子进来了，这些女孩个个都打扮妖冶，环肥燕瘦，看得张羽泽头皮发麻。他们都好奇而又警觉地打量着张羽泽和杨灿两人。待得小梅道明了缘由，说是她这两个朋友是来找人聊聊天的，她们才放下了戒备，主动和张羽泽他们攀谈起来。
“小伙子，第一次来这里吧？有女朋友吗，你看看姐姐我怎么样？”
“小弟弟，今年多大啦？我弟弟要是还活着，估计和你一般年纪了。”
“喂，你这问卷上这个字念什么啊？我不认识，换个问题吧。”
“小妹妹，皮肤怎么这么好呀，平时用的什么化妆品，给我推荐推荐呗。”
“人家那是年轻，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纠结什么化妆品啊？”
“去你大爷的，就你丫爱多嘴。”
“小梅，你抓紧时间化妆啊，马上要上钟啦,你黄着脸出去，小心把客人吓跑了，扣你领班的钱。”
“滚滚滚，你梅姐我这是天生丽质，化不化妆都一样漂亮，你懂个屁。”
就这样，张羽泽和杨灿无奈地在一片嬉闹的莺声燕语中，费尽心思地开展他们的调研工作。不得不承认，做社会调查，想得到最真实，最准确的第一手个案资料，只有亲临第一线，才有可能挖掘到。
就在他们和这帮小姐们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啦，隔壁那屋的客人打起来了，领班你快去看看吧。”
小梅带着几个小姐急匆匆地出去了。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羽泽让杨灿在屋里等着，他也很好奇，跟着出去看个究竟。
来到走廊上，保安已经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的分开了。一堆人在旁边围观。其中一个男的捂住头，但止不住鲜血直流。张羽泽这才愣住了：眼前这一个满头是血的男的，不正是陈之航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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