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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许你一世安

2022-11-07  本文已影响0人  是于不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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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前言

  他说别哭,可是后来让我哭的人一直都是他。

  他说要开心,可是后来我一直都不开心。

  他说他会回来的,可是后来回来的再也不是他……

  01

  1934年,因为战争和赋税严重,多数人家穷苦,生活艰难,屏着重男轻女的思想,贫困人家会选择把女儿卖掉,以换几块大洋,维持生计。

  我从小模样生得不错,肤若凝脂。但是 母亲从小并不喜欢我,因为母亲怀我时,大夫说我是男胎,却不想生下来是女儿。我出生那年祖母去世了,家里生意也在那年落败,邻里的人都说是我克死了祖母。骂我是扫把星。在我五岁时父亲也去世 了,母亲本来打算把我丢掉,却不想她怀上了弟弟。

  幸好啊,因为弟弟,母亲才没有抛弃我。弟弟出生后,我把什么都给弟弟,因为家里穷,有时候我只能吃到半个馒头饱腹。

  看到母亲疼爱弟弟的样子我羡慕极了,我常常在想,要是我也是个男孩子,是不是也能得到母亲的疼爱。后来我看到镇上那些十多岁的女孩被父母卖到大富人家当丫鬟,也有被卖到歌厅里的,我怕我成为其中之一。

  于是,为了不被卖到歌厅,我常常去捡破烂、帮别人洗 衣服来贴补家用。

  不曾想在十五岁那年,我的生辰那一天,母亲还是将我卖到了歌厅,我苦苦的哀求没有换来母亲的半分怜悯。

  七块大洋,我成为了被抛弃的人。过往种种皆有些可笑。

  母亲带着弟弟搬离了镇江,于是乎我再无亲人了。不对,早在母亲将我卖入歌厅时,我就只剩下自己了。

  这个地方说的好听点叫歌厅,我们都是歌女。说的不好听就是妓院,我们都是娼妓。歌厅里的歌女不过都是有钱军伐和公子哥消遣的玩物。

  初来乍到之时,我也曾反抗过,我偷偷逃跑,不幸被抓回来遭了一顿毒打,身上的疼痛让我忘记了这是现实还是在地狱 ,满身伤痕 的我被老鸨关了一个多星期,整整一个多星期 为了活下去,我吃着有些发了霉的馒头,每晚都有老鼠从我的脚边爬过,像极了死神的光顾, 我痛恨母亲的心狠,也痛恨自己生而为女。

  后来我学乖了,我一而再三的向老鸨保证 不会再逃跑。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伴随着身上越来越淡的伤痕,我的心也渐渐麻木了,或许我的命运就该这般。要是当初没有生下来就好了。

  老鸨在我的左肩上烫下了一个‘娼’字,这个字将会成为我悲惨暗淡的一生。

  庆幸的是初初接客时我遇见了敖升,有些人光是一眼就惊艳了人生。

  这是我被卖到歌厅的两个月后,敖升穿着一件 褐色的长衫被朋友拉进了歌厅,少年明媚干净的眸子与这场合格格不入。

  我与他四目相对,他微笑的朝我点点头 。

  一眼万年,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

  我被老鸨安排成为了他的舞伴,他轻轻地牵起我的手 。怎么会有人牵一下女孩的手都红了双耳。

  他干净的眼让我觉得自己无比的脏。

  他看我的眉眼有些动容又温柔,然后,他为我赎了身。

  “你叫什么?”

  “二十七。”

  “为什么叫二十七?”

  我没有再回答,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我是这百汇歌厅的第二十七个歌女。

  “我为你赎了身,你愿意跟在我的身边吗?”

  他问,见我久久不答,他又说。

  “你若不愿,便离开这回家,这不适合你。”

  家?回家?然后又一次被卖到歌厅吗?

  “我没有家。”

  我说。

  “那你可愿意跟着我?”

  “好。”

  他将我带回了敖府,为我取了名——林秋。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花光运气遇见的人是不会有结果的。

02

  敖升教我认字、写字。

  每次他都温柔的拉着我的手在宣纸上写下我与他的名字。

  他总看着我的眉眼问,

“林秋,你今天开心吗?”

  “我很开心。”

  我笑着回答。

  敖升教我骑马,我第一次看见穿着洋装的他,他与我贴的那样近,让我忍不住心动。

  马背上,他贴着我的耳边说。

  “林秋,别怕,我在。”

  风穿过我的身体,带走了我多年的坚强。

  敖升啊,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对我这么温柔,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从小没有感受过爱意的人,没办法拒绝别人施舍的温柔。

  后来我独乘一匹,在马背上与风撞个满怀,肆无忌惮的拥抱自由。马儿却突然发狂 ,把我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

  手和脚都破了皮,本来是不委屈的也不疼的,可是看着敖升一脸担忧地向我小跑而来,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了,居然控制不住眼泪,让它从眼里偷跑了出来。

  源源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竟然也开始疼了。

  上天啊,你瞧,我也是有人心疼的了 。

  第一次有人那么紧张我啊。

  他跑过来蹲在我的面前 ,拍拍我的头,抬手擦掉我的眼泪 。

  “别哭,林秋,别怕,我在。”

  他说他在,他说别怕,我信了,所以以后我不会是一个人了。

  敖升带着我去茶馆,我学着那些千金小姐一样慢慢的品着下午茶。

  有一次我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敖升说这红艳艳的旗袍我穿着真好看,于是我将衣柜里的衣服都换成了红色。

  我其实不太喜欢红色,有点过于艳丽了,我最喜欢青色了。

  我的做派越来越像那些千金小姐,敖升教会了我很多,我是他亲手养大的玫瑰 。

  我成了歌厅姐妹们都羡慕的对象。

  以前也有歌厅的姐妹被带走过,可是后来的下场却是惨绝人寰 。

歌厅里的 十六同我说。

‘ 别天真的相信爱,你永远都不会成为那一个例外,别忘了,你是歌女啊,你是歌女……’

  我读不懂十六眼里的悲,她总是淡淡的看着歌厅里的男客,疯疯癫癫。

  她也天真的相信过一个人,可是那个人让她太失望了,后来她再也不相信任何的男人。

  可是怎么会不心动啊,十五岁情窦初开,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啊,连母亲都没有这样温柔的哄过我。

  十八岁的少年,褐灰色长衫,脸上褪去了稚嫩,还有一丝青涩,斯文的架着一幅洋眼镜,他的眼里都是我啊。

  那么老气的长衫,他穿的格外好看。

  他温柔的唤我林秋,眉眼都是柔情。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却为我弯了腰。

  他从来都不会嫌弃我是歌女,他说在他心里我像明月一样洁白无瑕。

  怎么会不心动呢?我心动了,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是飞蛾扑火我也认了。

 

03

    我十七岁那年,敖老太爷说要把敖升送到法国的学堂,他的眉眼带笑,晚上敖升同朋友喝了酒,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酒,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开心过,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笑的那样开怀。

  后来我离开片刻后,回来听到敖升同朋友谈论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梁秋。

  “敖升,你小子,这次高兴坏了吧。”

  “他能不高兴?你也不看看法国有谁,有梁秋啊。”

  “这小子从小就喜欢梁秋,哥几个谁不知道啊。前两年,那个歌女不过是眉眼有些像梁秋,他便屁颠屁颠的为人家赎了身,带回了敖府。”

  听到这,我脚步僵住了,心如刀割。

  原来连这两年敖升对我的温柔都是我偷来的。他的温柔和情从来都不属于我。

  后来我扶送喝醉的敖升回房,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笑,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他看的是那个叫梁秋的女孩。

  我在他身边坐下 ,他便乖巧的把头靠到我的肩上,我轻抚他的脸,问他。

  “敖升,你在透过我看谁啊?是梁秋吗?”

  他似乎真的醉的不轻,一遍遍的抱着我喊‘啊秋’。

  可是我从来都不是林秋,我是歌女二十七。在被卖入歌厅前我是小巧。

  后来我端来热水为他擦脸,看着他驼红的双颊,听着他嘴里念叨着的名字,我竟然不争气的哭了。

  我哭了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时辰。这次没有人会哄我了,没有人会温柔的抬手为我擦眼泪,不止这次,以后都不会有了。

  真羡慕那个叫梁秋的女孩啊,敖升那么喜欢她,就因为我眉眼与她很像,他都不舍得我受苦。

  细细想来,这两年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话。他每天问我开不开心,其实都不是在问我。

  半夜,敖升醒了,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我,有一瞬间的错楞。

  “你醉了,我送你回来。怕你半夜要喝水,我便一直守在这。”

  我解释道,又为他整理了一下被角。他说他已经清醒了,让我先回去。我冲他扬唇一笑,尽量不让自己狼狈。

  走到门口时,我看着半开的门和廊道微弱地光问他。

“敖升,你还会回来吗?”

  良久,他才回我。

“我会回来的。”

  “好。”

  听到答案后,我才微微一笑的离开了,其实我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我希望他不要走,可是我不是梁秋,我永远都留不住他。

  我总不能阻止他奔向喜欢的人吧。

  次日,我送他到码头,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扬起他的长衫。我问。

  “敖升,你还会回来吗?”

  他回头冲我一笑。

  “会。”

  然后他便登上了船,我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只,眼中有些朦胧,好像不是下雨了,是我哭了。

  真是奇怪啊,明明以前不爱哭的。

  敖升说他会回来的,他是会回来,可是回来的不会再是把她从歌厅带回来的敖升了。

  我今日穿了他曾夸过的那条旗袍,可是他都没有仔细看,他满心欢喜的奔向了法国,奔向他喜欢的女孩。

  我到百货店买了一个小箱子,每天都给敖升写信。可是却没有勇气寄出去。

第一封。

  ‘敖升,这是你走后的第一个月,我想你应该快到法国了吧,见到梁秋你应该高兴坏了……’

第二封。

  ‘敖升,今天我十八岁了,可是没有人记得我生日,连你都不记得……我想你了’

  第三封。

  ‘敖升,今天是你二十一岁生辰,我学会做蛋糕了,不知不觉你都走了一年了。真想看看二十一岁的敖升是什么样子的,可惜看不到了……’

  第四封。

  ‘敖升,你猜一猜我现在在哪?肯定猜不到吧,我在法国。今天偷偷地见了你,也看见了那个叫梁秋的女孩,真漂亮,自信张扬。两年不见,你又高了一些,再也见不到穿长衫的敖先生了,以前那么讨厌洋装的你,现在居然天天穿,敖升,祝我十九岁生辰快乐吧,我太胆小了,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去见你,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见你……’

  第五封。

  ‘敖升,三年了,我真想看看二十三岁的你,你……还会回来吗?’

  第六封。

  ‘我偷偷到法国见过你好多次,可是你都不知道……’

  ……

 

04

  1940年,敖升终于要从法国回来了,他回来的那天,我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了一番,特地穿上了红旗袍,我站在码头等了许久,海风吹得人有些发冷。

  可是一想到能见到敖升,我就觉得海风都是暖洋洋地。

  船靠岸了 ,我仔细看着从船上下来的每一个人,生怕错过了敖升。

  我终于看见他了,一身黑西装,提着两个大箱子 ,走在他前面的女人是我在法国偷看了好多次的梁秋。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齐腰,发尖微卷,穿着白色的小皮鞋,手里提着一个小包。

  她就像公主一样走在前面,敖升的眼里都是梁秋,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

  他没有看见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敖升。”

  我出声叫住了他 ,他顿住脚步 ,有些疑惑的看向我。梁秋也向我看了过来。

  时隔四年,我脸上的五官长开了一些,倒是跟梁秋没有那么像了。我是封建时代的人 ,留洋归来的敖升大概是认不出我来了。

  敖升缓了好久,才认出我来。

  “啊秋,这是我的朋友,林秋。”

  他的声音变得沉稳了一些,语气里的疏离让我心头一颤。在正主面前我连名字都像偷来的。

  他说我只是他的朋友,要是我只是想跟他做朋友就好了,可是我喜欢他……我坚难的开口。

  “我来接你,和梁小姐。”

  我努力的挤出一抹笑。

  梁秋走到我面前,笑着朝我伸出手来。

  “你好,我叫梁秋。”

“你好,我是林秋。”

  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我的喉咙里。她笑的那么自信,灼伤了我的自尊,我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 ,很温暖。

  敖升似乎怕我做什么 伤害她,于是默默的将梁秋护在了怀里。我看着敖升眼里的防备。手指甲不由的戳进了肉里 。

  从他走的那天起我就知道的,回来就不会是他了,是属于梁秋的敖升。

  “真巧啊,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秋字,你穿这红旗袍真好看,以前我也喜欢红旗袍,现在却觉得有些过于艳丽了。你长得真好看,我觉得我的眼睛有些像你……”

  梁秋源源不断的说着,我却听不进去了。她说她的眼睛像我,其实是我的眉眼像她。红旗袍是她喜欢的,所以敖升才会夸我穿红旗袍好看。

  我与梁秋渐渐相熟,她说与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我是敖升宠出来的另一个她。

  我与梁秋的区别大概就是她会说法语,而我会唱歌。她比我高了一点,也比我更加自信。

  她是梁家骄宠出来的小公主,敖升的心尖宠。我是镇江贫民窟里的一个女孩,是被卖到歌厅的小巧,是背上烙着一个娼字的二十七,是像梁秋的林秋。

  我看着敖升爱着梁秋的样子,才知道原来他从前只是对我施舍了一点他的绅士风度。我看着敖升欢欢喜喜的准备他与梁秋的婚礼。

  以前,他对我说别哭,可是后来我哭的时候他都不会在乎了。

  陪着他们去试婚纱的时候,我看着梁秋身上洁白的纱裙红了眼,她笑着问我好不好看。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可是我龌龊的惦念着她的丈夫。

  后来梁秋让我也试试西方的婚纱,我拒绝了,我的肩上有个娼字,而这纱裙是露肩的,看着敖升穿西服套装的样子,我想要是我能干干净净的遇见他就好了。

  他是有多爱梁秋啊,那么一个死板的人,因为梁秋的一句喜欢,就心甘情愿的为她办西洋的婚礼。

  各个报社都登报着他们的盛世婚礼,世人皆知梁秋很幸福,敖家的公子爱惨了她。却不知有一个叫林秋人的也爱惨了 敖升。

  他们成婚那夜,我在他婚房外喝了一夜的洒,跳了一遍又一遍与他第一次遇见跳的那支舞 。

  从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

  他们成婚了,我却没有在敖府留下去的理由了,时常听见丫鬟在背后偷偷的议论 我。后来敖老太爷说要纳我做第八房姨太,为了能留下我同意了。却在敖老太爷 纳我当晚将他惹恼。

  我虽然身体脏了,可是遇见敖升后,我也想干干净净的活一次。

  我什么都不奢求了,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

05

  1942年,连上天都有些嫉妒梁秋了,让死神带走了她,梁秋在后花园摔了一跤 ,然后她难产而死,孩子也因为早产的原因,没有活下来。

  听到梁秋死迅时,我替她惋惜。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对所有人都很温柔,二十多岁就长眠了,真是天妒红颜。

  梁秋走了,什么都没有给敖升留下 。

  敖升此时应该很伤心吧 ,他那么喜欢梁秋。如果可以用我的命来换梁秋就好了,我那么喜欢敖升,怎么舍得让他难过,我舍不得他不开心。

  梁秋的死对敖升打击很大,我见到他时,他仿佛老了一圈,明明才二十六,却像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样,才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他就长出了一些白头发。还胡子拉碴的。看着他这副模样,我说不出什么感觉,心口却堵的难受。

  “敖升,梁秋要知道你这样她会不开心的。”

  他没有什么表情,却在听到我说梁秋时,眼皮动了动。为了哄他开心,我学着梁秋的样子打扮,学着梁秋的样子笑。

  “敖升,你看,我的眼睛很像梁秋,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拉着他的手抚上我的眼睛。他却抽回手,像看赝品一样的看着我 。

  “可是林秋,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啊……”

  “是啊,我不是她,我是封建时代的女人。”

  他说,我不是她。没关系的,只要敖升能开心,我是谁都无所谓。

  他却突然哭了,哭的那样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出来 ,我轻轻的抱住他 ,不停的拍着他的背 ,我安慰不了他,但是我能把肩膀借他 。

  他哭的很凶,抱着我一遍遍的说:“林秋,梁秋她不会回来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梁秋不会回来了,我的敖升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天过后,敖升像变了一个人,他开始不停的喝酒,每晚都喝的酩酊大醉。他出入各种各样的歌厅,每晚都带着不同的歌女回到西厢房,那些歌女都有一个特点,或多或少都有梁秋的影子。

  有人说敖升没有良心,在妻子死后的一个月就马不停蹄的找歌女,可是我知道的,不是这样,他是想麻痹自己。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谁都可以,却不能是我。他说我是他父亲的八姨娘,也因为我太像梁秋。

  半年后,他变回了从前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那年心怀理想的敖升,他又找到了好好生活的理由。他向敖老太爷拜别,他说战争不断,他加入了共产党。

  他把前生许给了梁秋,后半生许给了国家,唯独没有许给我什么。

  走前,我问他。

  “敖升,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

  他冲我一笑,像那年在码头一样,笑的温柔。

“敖升,那你这次会平安回来吗?”

  “会。”

  “那……一言为定,这次就别骗我了。”

  “好。”

  敖升走了,他要去实现保家卫国的理想。他说他没有好好保护他的梁秋,这次他要替梁秋守好她的家。

  敖升这一走就是一年,后来外国人打进镇江,敖老太爷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小镇。或许是因为走得匆匆忙忙,所以把住得偏远的我忘记了。

  林秋,你又被抛弃了。没关系的,反正都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再见到敖升是他把我从五个外国人手中救下。他头发剪短了,黑了好多,脸上脏兮兮的,双目却炯炯有神。他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曾经天真的脸现在写满了端庄。

  他将我平安护送离开镇江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镇。他说他要赶回镇江,镇江不能沦陷,那里一草一木都有他和梁秋的回忆。

  我与他四目相对,他说。

“林秋,镇江 太危险了,这里应该暂时能安全一阵。”

“那你会平安吗?”

我问,他答。

  “会。”

“林秋,我们……都要平平安安。”

  看着他穿军装的远去的样子,我突然就红了眼,我开口叫住了他。

“敖升,我想看看你敬礼的样子,可以吗?”

他转过身来盯了我许久。

“好。”

  或许是我真的很像梁秋,他站直了身体,朝我板板正正的敬了礼 ,上扬着嘴角朝我挥手告别。

  这个礼不是为我敬的,想来大概他也想让梁秋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吧。

  那就允许我再自私一次,帮梁秋看看现在的敖升。

  看着敖升的背影 ,我突然就想放下了。

  等这次战争结束 ,看到敖升平安归来后,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不是像梁秋的林秋,也不是歌女二十七,不是被母亲抛弃的小巧。我只是我自己。

 

06

  1943年,外国军队被迫退出了镇江,敖老太爷又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敖宅。

  战争不是结束了,只是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道路上已经清理的很干净,但还是可以 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血渍。

  敖升没有再回来,回来的只有一件军装和一封信。敖升他真的守住了镇江,他和他的战友用生命换回了镇江。

  敖升没有说谎,唯独对我说过的话一句也没实现。

  信是写给我的,我拿到信的时候,没有立刻打开,拿着信坐了一夜。

  痛到极致原来是哭不出来。

参加完敖老太爷给敖升办的葬礼,我收拾东西离开了敖府。

  敖府没有了敖升,也就没有留得住我的东西了。

  那封信我始终都没有勇气看,我把它放在了我曾给敖升写过的多封信当中。或许有一天我不念了也就有勇气看了。

  1949年,战争终于结束了,在这期间,我学会了法语,英语。成了镇江有名的交际花。也曾想过离开,可是在登船时,码头的风吹着我就突然不想离开了。

  镇江有我跟敖升的许多回忆,我舍不得。

  后来打扫房间时,突然看到一个小箱子,上面积了些灰,我打开箱子,找到当初敖升写的那封信。

‘林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平安的回到了敖家。又或者我已经牺牲了。或许是不知生死,把以前都回忆了一遍,突然就想给你道个歉。

  若我平安回来,我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若是我没回来,就只能在这里跟你道歉了。

  林秋,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谢谢你在我爱人去世时陪着我。其实你一点都不像啊秋。看着你刻意打扮成啊秋的样子,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难过。

  我想,在你心里肯定我当成了你的亲人,我知道,你没有家人。以后我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

  那天你突然叫住了我,说想看看我敬礼的样子,我想了很久,对着你敬了礼。

看着你强迫自己笑的脸,我就很想和你说一声。

林秋,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啊。

这样我就会少愧疚一点了。

……’

  看完信后,我突然就想大哭一场。泪眼朦胧之际我好像看见那年马场朝我奔来擦掉我泪珠的少年。

  我勾唇盯着信,有几滴泪晕染了字体。

  “可是敖升,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你一直都没看出来吗?”

  要是先遇见你的是我就好了。这样我们是不是会有一个结局?

(首发原创,己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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