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 /第四章 艺专杂记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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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年来，春天。
天气一天天变暖，如丝如雾的春雨也愈渐频密起来。
画室的天窗传来沙沙的声音，于凡向窗外望去，又下雨了。
江楠下了课要回宿舍，便问于凡道：“你今天带伞没有？”
于凡说：“带了。”
江楠说：“那好，那我今天没带。”
便把手里的伞塞给隋玉，又拉了于凡道：“走吧，你顺路送我回去吧。”
于凡的伞比较小，他就侧过去向江楠那边偏一些，不让她淋到，她却把伞再推回来，然后就贴他紧一点，“不要因为我淋到你啊！”两个人挤在一支小雨伞下，肩膀偎在一起，她又笑，眼睛又眯起来。隋玉撇撇嘴，皱着眉哭笑不得，拿了两把伞，跟在他们后面回去了。
雨过，天清气明。
地上的草和树上的枝都从休养了一冬的躯干里抽出新绿来，舒展着腰肢，曼舞着，妖娆着，妩媚着，愈发衬得这春光明丽鲜妍。江楠就约于凡一起去踏青，“我们去湖边写生吧！”
他到宿舍区大门口等她，她像朵云似的飘过来。
“你确定要穿裙子吗？”
“是啊。好看吗？”
“可是，不太安全吧？会不会绞到链条里？”
“那你带我吗？那你带我吧。”她的眼睛又眯起来，放了自己的车子回去。
他们去的是南岸，还带着几分郊野气，湖边游玩的人不算多，也有些写生的学生，那就是补习班的了。
“谢文婧说你以前就画得很好，是不是真的啊？”
“你看嘛，按你的标准。”
“我觉得挺好。”她说。
他微笑，不说话。她继续问。
“谢文婧说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是不是真的啊？”
他依然微笑，不说话。
谢文婧原本不和于凡同届，因为于凡复读一年的缘故，才做了同级，算是学妹。来到冀东学院之后，也并不和于凡、江楠一个班，平素也不在一处画室。只是文婧班里的女生多，宿舍不够用，单了文婧一个，系里便把她调到江楠的宿舍来。因为这个便利，江楠倒是从她那里听了许多于凡高中的轶事来。
江楠絮絮地讲着，于凡继续画着他的画，有时候他应一声，大部分时间不说话，她说对了或者猜对了，他只微笑，依然不说话。他把画面转给她看时，她就笑，她一笑，眼睛就眯起来。
“你把我也画进去了啊！”她又画了几笔，就停下来，靠在车边看他画。
回去的时候，车走在环湖的路上。夕阳在他们背后，拉开长长的影子铺在地上，流动的空气，速度越来越快，江楠白色的裙裾在风里飘扬，她解开她的马尾，长发在空中飞舞起来。她坐在后座，伸开双手舒展着心情。
她有一瞬间忽然很想要抱住于凡，心也跳得激烈起来，简直无法呼吸了。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她只是抓了他的衣服。
夏天，于凡又见过一次蕙子。
她带来一件T恤。“你不要告诉我你弟又跟我身材一样。”蕙子笑道：“我是来进货的，我准备放了暑假到夜市摆摊儿去，你先帮我试试效果，看看我的眼光怎么样——还挺合适的，你就不要脱下来了，你们这臭男人穿过的，还能卖出去吗？”她照旧戏谑，于凡明白她的心意，她决定的。这次他并没有拒绝，只是有些忧虑，“你到夜市去——”
这时候江楠从旁边路过，远远地向他招手。
“你女朋友？”蕙子问。“不是。”于凡说。
“你同学找你，你去吧，没事儿，我好好的，别忘了我就行。”
再后来，通过一些电话和信件。
再后来，吴媛媛说蕙子的学校关了，她又换了几份工作，私立学校、化工厂、加油站，再后来真的南下打工，大家就都不知道她的音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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