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饭（微小说）

作者：马桂明

原创作品勿搬运。品味就好！

1、

炙烤湿柴成碳，烟火汗熏墨黑；扑腾脚步声近又远，漆黑夜色狗吠。

沟渠水纹悄荡漾，一人冒头左右望。人声狗吠又近。

“嗨，小崽子，”牵着狗歪着帽子的人咋呼：“看没看到有人路过？”

“人没看到，”排骨饭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狗倒是看到一个……”

“在哪？”

斜背着枪的人上前一脚跩翻排骨饭，走了。

“哎，你踢他干嘛？让他把话说……”牵狗的的人跟着人影走了。

排骨饭接着炙烤木柴。水中人静立不动。狗吠声渐渐消失……

2、

“您歇着，我回城弄点吃的……”

“哎，小兄弟等一下，”拐着腿站立又坐下：“先别急……”

排骨饭赶紧搀扶。那人喘息了一会儿：“我想拜托小兄弟……”

“说呗。”

那人掏出一张法币递给排骨饭。

“排骨饭。”排骨饭盯着法币吞咽口水：“你是想带份排骨饭也用不……”

“不，小兄弟贵姓？”

“排骨饭。”

“我是说名字？”

“我就叫排骨饭。”排骨饭抢过法币对着阳光看：“你叫啥？”

“叫我六哥就行了，”六哥看着排骨饭：“你的名字有点怪。”

3、

排骨饭背着碳柴从后门进院，就着水瓢淘洗脸面衣衫。

“排骨饭，”掌柜的在厨房喊：“给南屋送茶……”

排骨饭晃进柴房换了身衣衫，搭着灰扑扑的白巾提溜着茶壶揣着盖碗。

“……耿老六是这个，”斜背枪的人对着门，手势比划着‘八’对着旁边的人：“让他跑了，可真麻烦大了……”

“要不再去找找，”一人小声说：“不行，就把何老二抓了顶杠，不能让小队长逮着找事。”

“放屁。”另外一人：“抓了何老二……”

排骨饭低着头擦桌子摆盖碗沏好茶，低着头出门。

4、

“婶儿，”排骨饭隔着柜台：“李老板让送一份排骨饭过去，这是钱。”

婶儿接过来又拨拉着票票递过来：“别弄丢了，快去快回。哦，别忘了带点香叶甘草，嗯。要半斤香叶三钱甘草搅拌粉末带回来。”

排骨饭提着食盒进了李记药房，空着手出来。

街市上零零散散的吆喝声伴随着鸡鸭猪羊的吭叽声。排骨饭前面走，药店伙计提溜着小包远远地跟着。

5、

看着伙计从茅草房出来，排骨饭窜进来掩门。

“呵呵，六哥，”排骨饭嬉笑：“你是这个？”

看着排骨饭比划着‘八’的手势，六哥皱眉摸枪。

“不对不对，”排骨饭摊开手：“是何老二干的，有事你找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六哥放开手枪。

“黄二狗他们喝茶的时候说的。”

“边吃边说。”六哥揭开包裹。

排骨饭捏着一块带肉的骨头狂嚼，六哥递上饭团，排骨饭接过来猛吃。

“呵呵，你也吃吖。呃！”排骨饭打着饱嗝看着不多的饭团，饼子讪讪地说。

六哥笑了，慢慢地咀嚼吞咽，眨眼功夫，食物消灭干净。

“那个，”排骨饭蹭到跟前递上票票：“六哥，你看我行不行？”

六哥推开。

“我会玩飞镖，套笼子打弹弓……”

“多大了？”

“立冬就十五了……”

其实，那年的排骨饭才十一岁，牺牲的时候不到十五岁。荒草土丘墓碑前，六哥默默地敬礼。

2019/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