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城市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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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海开始飘雪了，零零碎碎落了一天后，地面上也仅堆起些微薄的积雪。

到了夜晚，雪仍在下，窗外的路灯上，街道两旁的栏杆上，以及停靠在道牙边的汽车顶上，都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了。

我激动地盼望着，明天一早，大地干干净净，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第二天，我站在阳台上，却望见小区路面的积雪早已铲得差不多了，也只有屋顶跟草丛里，惺惺松松地趴着些。

出太阳后，雪渐渐融化了。我心中想像的北国风光，就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也许是因为看到朋友圈里，其他城市大雪纷飞的气派景象，再对比魔都这场“吝啬”的小雪之后。我内心的激动，变得多少有些失落。

2.

走在这个丝毫没有下雪痕迹的街道上，忽然怀念起故乡芜湖的大雪了。

芜湖的雪很厚，也很软。大雪过后，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农村的路大多不平坦，于是地上常有无数深的、浅的脚印。

放眼望田野，尽是白雪皑皑。天上的云静止不动，湖里的水波澜不惊，远方的村庄褪去沧桑，一场大雪，一切又回归原样。

村里老人习惯坐在屋里，手里握着热气腾腾的保温杯，听着来自田野上的寒风呼啸，再望着大雪压弯了树梢，安静地等待着一个冬天慢慢过去。

很少有汽车驶过雪地，也没人出来铲雪。好像都默契地任它飘落，任它堆积，任它覆盖。

往年回家乡，总会遇见漫天的大雪。这几年，不知是怎么了，除了连续多日淅沥的小雨，就是艳阳高照的晴天。

细细想来，我已很久没看见家乡的飞雪连天了，也很久没去雪地里放肆地打一场雪仗了。

3.

早年在合肥上学的时候，也曾度过有雪的冬天。

那时我对这场雪并没有太多好感，甚至有几分怨气。它来得突然无预兆，让人措手不及，以至于我一边慌手慌脚，收拾寝室外灌了雪水的鞋子，并痛惜被风吹走的袜子，一边咒骂这糟糕的天气。

温柔的合肥，也会翻脸。

一连几日的暴雪，路面结冰了。校园寝室楼的路有一段坡度，我们经过时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脚底滑了，摔个四脚朝天。

篮球场封了，网吧又是爆满。那时没有笔记本电脑，没有无线网，下课后我们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飞雪，有搭没搭地唠着嗑。

4.

好了，时间拉回上海。大雪初霁，我跟妻子漫步在小镇的街头，梧桐树光秃秃的虬干上，依然沉睡着残雪。来往的车子很慢，怕惊扰这城市里仅剩的冬天。

末了，允许我再矫情一番。

有人落寞地逃离这里，嘴角轻轻一声叹息；有人把理想扎根于此，日以夜继地奋斗；也会有人飘飘洒洒地告别，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不知道自己终究会属于哪种，路还漫长，无论最后抉择如何，每个人的人生，都应如同凌乱缤纷的雪天，绚烂过，尽心过，就值得欣慰。

2018年，1月28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