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

05.21至27

蜗牛沿着窗沿慢慢地爬行，但它的身后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所有的回忆在潮湿闷热的环境里，都容易被藏得消失匿迹。几只焦躁的鸟，在窗沿和窗前的大树上来回窜动，将远处朦胧的景色衬得更为梦幻。

女人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样子，温婉地像一副静止的油画——美丽、安静、不拘言笑。

“砰——”打破这画面的声音，是客厅里传来的关门声，随后便响起了男人醉醺醺的声音，“我回来了。”

女人转身踱步至客厅时，顺手拾起了男人丢在地上的外套。她本是凝视着男人的，但他呈大字形地瘫软在沙发上，领口的衬衫微乱，脸颊上的红晕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酒精味，让女人只能选择去捡起地上的外套。

“嗝，”男人突然打了个嗝，“天色怎么这么暗，已经晚上了？”

女人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傍晚四点十五分。这时候，天边响起了第一声闷雷。

“我……”女人抿了抿嘴，“有话想和你说。”

“嗯。”男人闭着眼睛应了一声，看样子并不是很清醒。

女人慢慢挪到男人身边，开口道，“我想……”

“去给我倒杯水。”男人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女人张了张嘴，起身去了厨房。厨房的窗户被大风吹得咯吱咯吱响，外面的天色已经从刚才的灰蒙，变成了令人惧怕的灰黑。

我想离婚。女人对着杯子里的水，用心默念了一遍，然后用力地端起杯子走回客厅。这时候，窗外又响起了第二声雷。

男人接过杯子的时候，触摸到杯身的冰凉，但他恍若不知情般地，一股脑儿地一口喝完，像是在浇灭心底的怒火，又像是从沙漠中见到水源的饥渴。

“我……”女人又准备开口。

“晚饭做好了没有？”男人突然开口。

女人一愣，还是如实地应答道，“今天点了外卖。”

“早上的碗洗了没有？”男人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女人摇摇头，“没有。”

“衣服洗过了？”男人接着问第三个问题。

女人皱了一下眉，“我不会用洗衣机。”

“今天的地拖了没有？”男人不紧不慢地问着第四个问题。

“平时这些都是你来做的事，我怎么会做？”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男人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苦涩，“是的，我从来没舍得让你做过这些事，但你不是一个好妻子。”

女人有些迷茫地望着男人，此刻的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

“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再做家务了。”男人抬起头，平静地宣布道。

女人惊讶地望着他，张开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可那惊讶的神情只在眼睛里停留了一秒，很快，喜悦、释然、激动等神色都流露在了那双眼眸里。

男人重新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了沙发上。

女人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所以我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没有人回应她，背后传来的只有匀称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女人以为男人已经睡着了，她正准备抬脚时，背后突然响起了男人隐忍的声音，“把钥匙带着，万一他对你不好，你还有个躲雨的地方。”

女人心里一惊，窗外的暴雨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