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下雪了
天气渐寒,弟弟已出发,又到了把老妈接我家来过冬的时候了。
驱车出发,一路向东。秋风吹起了落叶在空中上下翻飞,嶙峋的褐色枝干上偶尔还有几片倔强的叶子,在蓝色天空的背景下,显得孤独而绝美。
走出大概50公里,我突然发现路边青翠的松树上,点缀着点点白色的花朵,不用说,那一定是雪。那些小雪,就那样随心随性地或飘在枝头,或坠落在枝干上,也只有松树那厚重的绿才能撑得住这纯净的雪白,雪落无声,松自悠然,小小的雪花像调皮的精灵,深情而浪漫地在偎依在松的枝叶间,温馨而美好。
是真的下雪了。我想。
继续前行,到了福山,如在梦中。一座银白的世界映入眼帘。大树银装素裹,枝干上绽开了朵朵白花,屋顶,道路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整个世界都成了粉雕玉砌的童话王国了。
我的家乡下雪了,这才是我的家乡,是我梦中的冬天啊!
岁月翻过一页,时节另起一行,茫茫白雪,落白了往事,温暖了时光。
我记忆里的冬天是皑皑白雪的冬天,是孤松傲雪,是老藤披雪,是荒草坐雪,是走在雪地里脚下咯吱咯吱的踏雪声,是耳边回响着的打雪仗堆雪人的伙伴们清脆欢声笑语,是在雪地里走着走着就白了头的风雪夜归人。
雪一落,小山村就有了历史和岁月的味道;雪一落,小茅屋就有了诗酒与风月的色彩;雪一落,就沉浸在梦幻的世界再也不愿醒来。
梦里,悠悠白雪飘飘洒洒,渺渺炊烟袅袅升起,雪花里氤氲着年夜饭的香那么熟悉。爷爷的菜园,奶奶的围裙,爸妈每天忙碌的身影和疲惫的眼神。小孩子在雪地里玩雪球,打雪仗,冻得紫芽姜一样的小手麻酥酥得又痒又疼。一不小心就摔出跟头,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笑嘴里就哈出白气。
更难忘,大雪过后去上学,和邻居小孩深一脚浅一脚地咔嚓咔嚓地踩着松软的积雪,一路上心里竟然莫名兴奋。有些顽皮的男孩子,走着走着就直立倒下,在雪地上印出一个个人形,脖子里钻进里一撮撮雪花,透心凉。
我的故乡在烟台,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年年大雪不断,会持续一整个冬天,素有“雪窝”之称。
所以在我的记忆里,冬天就是白色的,是细细碎碎的雪花迎风飞舞的,是满山满野纯净的素白的,是山河天地因一场雪而共色的。
直到我二十多岁,第一次带上驿动的心坐上火车疾驰离开家乡去异地上大学,我才惊奇地发现,原来,有些地方,冬天竟然有花开,有草绿,有裸露着的黄土地——我的心被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许多年了,故乡的雪,缠绵着一份纯粹,缱绻着一份质朴,深深地印在我的血脉里。那冬日的一抹纯白,早已纯净在骨子里,清灵如水,清澈于心。
雪是冬的符号,有雪的冬天,季节才是完美而丰满的。就像我的故乡,在每一个冬天,都会与雪交织,与雪独白,用安然的灵魂去静守雪地里的一份安宁与丰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