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闲篇之话说起名字（七）

文/丘豸

在过去农村那样没有几个识字人的年代，起名字带些俗气土气味是再正常不过了。另外人们有意把名字起得难听点，说是好养活，看出人们对孩子的健康成长寄予了希望，再者也是人们对乡土文化的热爱。

其实，把男孩的名字叫成小胖、狗蛋、石头，形象地体现了男孩性别特征，听上去就给人一种特别健康的感觉。而把女孩子叫成梅、兰、菊、花，其实是很美的名字，只是叫得多得烂大街了，就显得不出奇了。

但有些名字确实有些土气，比如男孩叫做狗剩、绑柱、锁子，女孩叫做丫蛋、满桌、带娣、妞妞等等。

上回说的梦莲，另外像春桃、秀娥、玉竹，这些名字叫出来都是非常好听、写出来也雅致的好名字。我觉得像梦莲和玉竹这样的名字，就是在现今时代也不落伍、不土气。

记得东院邻居家有一个大我六七岁的女孩，名字叫小嫚，村里人都把那个“嫚”字读成了阴平（man），就少了些韵味。这个小嫚是她父亲头一房媳妇留下的孩子，妈妈生下她就难产死了。两年后，父亲又给她找了个后妈，生下了两个弟弟。可想而知，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这个小嫚在家里会是个什么地位和待遇。

小小的她才六七岁，就开始做各种家务，洗衣做饭带弟弟，样样落不下，小学没读完，父亲就不让她上学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家里的一日三餐、一家人的衣服全包了。小嫚的后妈倒不是懒人，上生产队做工，还是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平时村子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去帮着待客张罗事，算是个有头脸的面上人。只是对小嫚不够好，背地里没少让人说闲话。

一晃儿，小嫚就十七八了。老话讲，一家有女百家求，再说小嫚出落得越来越好看，就少不了有小伙子看中，要跟她处对象。姑娘也是在家里被压抑够了，想早些脱离这个苦海，就相中了一个小伙，两个人开始悄悄地来往。

在那样一个年代，这种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没用多长时间就被家里知道了。后妈是一百个不同意，嫌弃小伙子家穷，拿不出像样的彩礼，便横加干涉。父亲也和后妈一溜神气，反对小嫚的婚事，甚至限制女儿的自由，不让小嫚出家门半步。

小嫚本来就是个内向的姑娘，加上多年的压抑，本指望找个好人家嫁了，逃出这苦难的日子，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哪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她越想就越憋屈，感觉活着没意思，竟然喝下卤水自杀了！

当时，村子里的人听到了这个消息无不为小嫚的死感到悲伤，背地里都谴责小嫚后妈的冷漠无情。和小嫚处对象的小伙子发疯得要和小嫚的后妈拼命，几回跑到小嫚的坟上痛哭。

这段往事，堪称现实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了，每每说起来，都让人禁不住唏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