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Of Σ

2018-01-15  本文已影响0人  乔夭夭

赵眸眼睛眯缝着,故作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没了骨头,大抵以为自己足够魅惑。她觉得自己应该夹一根烟,在食指与中指的第一个关节,无名指和小指弯曲,指着对面那张脸,摇头晃脑。要么用拇指和食指掐着,猛吸一口,再狠狠按灭在桌面上,像一片晨雾中的芦苇一样摇曳一会,鼻孔朝天的吐在这泛着红光的黑夜里。

赵眸是我,回想起来有些羞耻,但彼时我不知羞耻的,不仅不知耻,是沥青里的一粒渣滓,还有棱有角,但也没什么尖锐,姓甚名谁也不清楚,浸在冒着泡的大黑锅里,听熨帖闷厚的咕嘟声,上下沉浮,愈发沉醉忘形。

所以赵眸“咣”一下磕在桌子上,向上翻白眼,就喊,你真能喝。

坐旁边的姑娘瞪大眼睛,没听清的样子,撕着酒瓶子上的锡箔纸。

赵眸傻乐傻乐的,揪着她的头发就扯,一直扯到自己耳朵边上。这姑娘给揪疼了,一边乐一边骂,小王八犊子,伸手就去掐赵眸的脸蛋,越掐越起劲,掐的白里生紫,赵眸一急,就想借着揪头发的劲儿起身,那姑娘感觉自己头皮要整个掉下来,一阵生气,逮住赵眸的手腕,叫她扯不动。

赵眸突然开心极了,像安了弹簧一样“嚯”一下蹦起来,就往这姑娘头发里钻,咬人家耳钉,咬的咯吱作响。那姑娘也是个好脾气,并且精神不太正常,什么都不太在意似的,一双手随便扑腾两下,像赶蚊子似的要把赵眸赶走。

赵眸有些恬不知耻,好像长在人家脖子上,简直要手脚并用挂上去,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混讲。

孙飞飞,你分我点头发,太长了也没用。

孙飞飞就把头发拨弄到另一边,抓了几下。专门给你扯着玩的。

赵眸不搭理孙飞飞,她陷入自己的快乐里了。残存的思考力让她还能逃出震耳的乐声,看见自己奶狗似的窝在孙飞飞旁边。但是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她想。理性是最坏的,总让人做局外人,自以为自己看的清楚而得意,实则最为无趣,酒就不会,它让人入境的,一丝痕迹也不留在门外,不令人生疑,immerse,这个词怪形象的。

我觉得非常奇怪,赵眸脱离理性而疯狂快乐着,我是思考着并判断出这快乐的,但我一思考,岂不是又剥夺了赵眸的快乐?但是也没有,酒精让理性也变得温柔,本来电光火石的,却因为酒精而变得迟钝,妖娆又婉转,像一滴墨初滴进冰冷的湖水,理性也变得有纹路了。

电吉他声突然停了,背景音乐给推了上去。赵眸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看着吉他手走过来坐在对面,顾自斟酒。赵眸坐直了身,甩甩头,用手比了个枪,以为是沙漠之鹰,冲着吉他手“砰”一下子,又煞有其事的端回自己的手,吹了一口指尖,又瘫回去。

周序撇了撇嘴,和孙飞飞碰了一杯,“咕咚”喝了下去,斜乜了赵眸一眼说,这疯姑娘,酒量忒差。

孙飞飞拨弄了下自己的耳钉,说,酒品也差。

赵眸一拍桌子,大不乐意,你们不醉之人也真没劲,喝酒就是为了醉,不醉喝个屁酒,既然就是求醉,早醉省酒省时,不知多方便。

孙飞飞就嘁了一声,伸出手又要搓赵眸的脸。赵眸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这一张脸,笑是温顺的,眉眼间有一丝桀骜的,突然一恍惚,胃里一翻腾,捂着嘴就跑了。

Pub外面人影幢幢,赵眸只顾一步三踉跄的找犄角旮旯,十二月的寒风刺骨,赵眸没来得及穿大衣,风吹的一激灵,酒醒三分。翻江倒海一通吐,又醒三分。

脑袋顶在墙上,赵眸转转眼珠,看着周序跑过来,递来瓶水。赵眸接过水,拧开瓶盖,仰头漱了一口,呸的一声吐掉。缓了缓几秒钟,又要吐,周序也不讲话,伸出手来在赵眸后背上拍个不停,一下一下,可赵眸只是干呕。呕了半天,胃空了,脑子也空了,酒气也散了。

赵眸就打了个寒颤,赵眸又是我了。

这是个三个人的故事,三个人的故事不少,头破血流的居多,但我们相安无事,每每被好事者逮到,总被当做对人类关系探索的先驱,具有社会实验性质的。但我觉得太大惊小怪,这既不是一次冒险,也不是一次革新,反而是最自然不过的,像水一样基本。反而是有个人从小以为自己是氮基生物,突然有一天知道人是碳基的,觉不会以为自己错了。

所以我们三个没什么共同点的人却也能勉强找出点共同点,那就是活的太基本了,因为太基本了,所以连界定也不想界定,谁是谁的男女朋友这样的话不用讲,在一起这样的字眼也不必出现,反正就是三个人。既是三个人,也是两个人,更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博弈尚有趣,三个人便有些妙不可言。

等我吐不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孙飞飞走过来,拿着我的大衣,我赶紧接过来把自己裹紧,胃里泛一阵阵空恶心。

“走吧,我吐干净了。”

我就这么挂在孙飞飞的胳膊上,周序就跟在后面。

我们三个就这么走在月光里,踩着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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