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里
文|磁性泥巴
幻想里
什么时候我可以去往幻想的国度,在那里,想到的一切都可以实现。我不想被打搅,门外喧哗的人推开门,门回弹一样发出“啪啪“声。从未谋面的邻居在墙的另一边,孩子的声响,女人的声音,男人去哪里了!女人吵嚷着,在离去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叫。一句平常的话,被这个过道无限放大,这墙,门已经没有半点遮挡,贯穿了整个空间。
在这清晨,森林中露水扶着枝叶,鸟儿在树叉上鸣叫,我仿佛看见了一个技着拐杖的老人在灰石板上散步,他在树的另一头,隔着层层枝叶,在缝隙里往窗台上看,他的眼睛充满了笃定,他是要细细看清什么东西,而这个窗台上除了有我,再没有其他。他扶在水泥包装的护栏上,佝偻着身子,去采摘野菜,每摘一棵就要往我这边看,感觉像是一种警示,在告诫我不要说出去。
山下传来了“嘭嘭“,有一双铁筷子在敲,还是两个勺子在撞,有一个卖糖人走进了小巷,哟呵着,他的肩头挂着扁担,扁担下有两个筐,筐里放着两个垫高的木板,木板上放着白色的糖。他坐在长椅上,没有叫卖,而是从手袋里拿出一条长长的铜管,在钢管的一头点着烟草,大口大口吸,埋着头烟雾喷向湿润的地面。一位推着手推车的中年女人路过,“卖糖的,这个怎么卖”,那脸上全是皱纹的卖糖人理也不理,继续抽烟,“卖不卖,瞧你那衰样”,他抬起头,烟雾吐向空中,眼神轻瞥而过妇人,“我这糖不卖俗人,更不卖妇女”,妇人一听,在这卖糖人周围转了两圈,仔细打量,“就你,爱卖不卖,谁知道糖里面掺了什么,你高傲什么,穷鬼”,卖糖人双臂展开,扶在石椅的靠背上,眼睛扫过妇人,见着妇人身材臃肿,肚子比屁股还大,面丑心恶,一副十分优越的样子,卖糖人手里掂了掂了铜烟管,慢慢起身,用手轻轻掸掸身上的烟尘,举起烟管就往妇人身上扑,妇人躲闪不及,被撂出的黑烟渣子甩了一脸,那黑色的黏液贴在妇人脸上,眼睛上,鼻子上,连口里都是,那妇人痛苦的双手捂脸,不停的擦,不停的从怀里摸出纸来,可那烟油又怎么可能轻易擦掉。
卖糖人蹲在地上挑起扁担,在临走前还往后看了看,露出微笑来,“嘭嘭,嘭嘭“,那声音像是抖动了空气,在空气中回荡开。
扶着拐杖的老者已经登了高峰,他挥着拐杖在山顶嘶喊,只是他的话乡音太重,怎么听都听不明白。他站在山顶的岩石上,像一个五彩神石,在吸收日月精华,下一秒就会从岩石里崩出,一个持着拐杖的老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山顶上,卖糖人也上了山,他们俩一起站在群山之巅,相互对视,然后爽朗的笑了起来。另一群人相继赶到,为首的正是那妇人,脸上的烟油仍在,身后跟着四个青年男子,“卖糖的,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妇人脸上挂着悠然的神色,双手抱在胸口,“烟油渣子的味道这么快就忘了,你鼻子上还有嘛,赶紧闻闻”,卖糖人从手袋里把烟管掏出半截,“卖糖的,我看你是活腻了,幸不幸我把你从这扔下去”,卖糖人不屑的摇了摇头,“我还真不信”,那妇人双手插腰,一下子变了脸,“给我上,把他给我打爬下”,身后四名男子缓缓向前,就在一步的距离停下了,只听到四声哀嚎传来,四名男子统统跪倒在地,持杖老人缓缓走下岩石,“老兄弟,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见了,跟我走吧,去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妇人见状仍然不肯罢休,撒泼道:“老东西,关你屁事,你们俩个老不死的,活着受罪,为什么不去死”,卖糖人携持杖人一同转身走去,卖糖人在空中一抛,“你嘴太臭,用这个堵上”,一大块白色的食糖直直丢进了妇人口里,塞得满满,妇人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双手捂着嘴, 吱吱唔唔。
卖糖人的扁担和筐,持杖老人的杖留在了山林里,我听到一声雷鸣,筐,扁担,拐杖,都成了细细的沙,被一阵风刮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