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生格局的修炼

阅读 | 目送:就现在,和爱的人在一起

2018-11-08  本文已影响9人  目木_df87

何为目送?是如木兰辞中的 “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远别,还是如李叔同歌中的“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的悲叹?如果仅仅把龙应台先生的目送理解为前者,未免有些肤浅,而通过对目送事实的叙写,充分表现作者对人生离别的思考,才是本书的真正要旨。

《目送》中很著名的一句话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但龙应台目送的,不仅仅有父母,也有孩子,亲人,友人,以及一切生命中珍贵的细小回忆。

关于父母,龙先生着墨最多。年轻的父亲是那个开着运送饲料的小货车来送作为大学教授的女儿的人,他温柔细腻,他体贴入微,对于用货车送女儿而感到内疚,转身只给女儿留下一个背影。年轻的母亲在战乱的年代操持家务,任劳任怨,追求美丽。年老的父母在中年的作者眼中看起来像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电话中的家长里短,讲述着对年迈父母的深情。父亲在战友会上炫耀自己女儿的文采,像小学生得了奖状一般;在八十岁的高龄开车上马路,出了车祸赔了钱,从此不再出门。母亲因为患病,逐渐忘记周围的人,甚至到后来也忘记字,却仍然追求美丽,打扮梳妆“老来俏”。面对父亲的“慢性死亡”,龙先生悉心照料,用细棉棒清理父亲被眼屎糊住的眼睛,用温毛巾擦拭他的身体,父亲稀黄的粪便沾在衣服上来不及洗就去开会。面对母亲的遗忘,龙先生耐心地将重要信息写在大字报上,以便时时提醒母亲;拉着母亲到梳妆台前,对镜梳妆,说着“女人就是要漂亮”,这时候的她们不像母女,更像是朋友。

关于孩子,青春期的他们似乎是青春时龙应台的影子,拒绝父母的关心,渴望有自己独立的发展空间,不懂得父母的关心,离开时从不回头,仅仅留下背影,倏忽不见。对母亲惊讶夸张的举动感到鄙夷不屑,过马路时拒绝母亲的牵手,刻意与母亲保持距离。龙先生只是劝自己,慢慢来。怎么慢?慢慢的去看,慢慢的去体会,把任何一个时刻,任何一个地方都变成好时刻,好地方。

关于亲人,除了父母以外,龙先生还提到了与自己共老的兄弟。他们血管中流淌着一样的血液,共享着彼此重叠的童年记忆,相信那段记忆也必定是欢愉的。可长大后胞亲三人走上不同的人生轨迹,商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医生巡房昼夜不休,作家读书,写字,想事情,三人各忙各的。龙应台说,所谓兄弟,就是家常日子平淡过,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各自做各自的抉择和承受。他们唯一的纽带成了照顾父母的职责,他们相聚,仅仅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我们作为独生子女的一代,没有体验过此种手足之情,但依然从父辈那里学习到“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老话的正确性。

关于朋友,龙先生与朋友家萱交换“妈妈笔记”,共同面对生命中的难题,这可以看作是秘密的共享,苦难的共担。朋友来访时的极品燕窝,临上机时朋友的热情接待,离别时郑重的一句“你保重”,人群中等待你一眼就望到的急切眼神,絮絮叨叨的述说……书中对于朋友的描绘很少,但字字珠玑,截取其中两段:

这些是牵挂你的人慷慨赠予你的时光和情感;有时候,是你牵挂别人。一个才气纵横的人中风昏迷,经月不醒。你梦见他,梦见他突然醒来,就在那病房床榻上,披衣坐起,侃侃而谈,字字机锋。他用中文谈两岸的未来,用英语聊莎士比亚的诗。醒来,方知是梦,天色幽幽,怅然不已。

或者是一个十年不逢的老友。久不通讯,但是你记得她在小院里种的花香,记得她念诗时哽咽的声音,记得她在深夜的越洋电话里谈美、谈文章、谈人生的种种温情。你常常想到她,虽然连电话号码都记不全了。

所以,何为朋友?是近处的陪伴沟通,亦是远处的牵挂思念。

读罢,掩卷长思,什么是穿越时空还一直存在的,是父母的爱,是自己对梦想的执着追求,是人之本性,是万物运行的规律……每个人的答案不同,于现在的我而言,一直存在的,不过如龙先生所言,在过马路时下意识的拉住父母的胳膊,如此简单而已。而事实上,我认为我们时时刻刻都在目送,正如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所说的一样。虽然每天都有太阳升起,但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四时之景不同,朝晖夕阴不同,今天的我们已经目送昨天远去。 虽然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但每一件看似普通的小事都有它特殊的意义,在目送着同时代的人的同时,我们也在目送着自己的人生。

在时光的洪流中,我常常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禁想到周国平在《论孤独》中讲的 “你与你的亲人、友人、熟人、同时代人一起穿过岁月,你看见他们在你的周围成长和衰老。可是,你自己依然是在孤独中成长和衰老的,你的每一个生命年代仅仅属于你,你必须独自承担岁月在你的心灵上和身体上的刻痕。”


要有独处的能力,才能拥有目送的勇气。

消极一点来讲,时时刻刻都在目送的我们,时时刻刻都是孤独的。在龙先生的文字中,终不免体现出台湾文人的悲伤腔调,流露出内心的无助,无望,无可奈何之情。因为时代,年龄,性别,经历,素质等一些主客观因素,人与人之间往往有着深深的隔膜。我们就像冬天的刺猬,远离的时候想相互取暖,靠近的时候却又彼此伤害,而这种伤害又往往是无心之伤,并非出自我们的本心。所以最终,我们只能在一个尴尬的距离彼此守望。

“刺” 从哪里来?我宁愿把它理解为人类进化过程中的本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相比于其他动物最大的优势是发达的大脑,有了智慧我们可以将人类的体力运用到极致,从而在大自然中生存下来。所以当人类社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时,人类不得已利用智谋,防范同类,以求得种群内的生存机会。理解了别人身上为何往往带刺,在受到伤害时,也就没那么难过了。这也是积极的悲观者的一种处事方法,把分母尽量 “写” 小,这样,在同样大的分子时,总的数值会更大。

我不喜欢喜新厌旧,但现实却总是告诉我有舍有得,龙应台先生说这样一个定律,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始。木心也曾讲过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怕的预言,我的一生中,确实多的是这种事,比越窑的盌,珍贵百倍千倍万倍的物和人,都已一一脱手而去,有的甚至是碎了的。” 我们与许多人相遇,与几个人相知,然而真正陪你相守的人少之又少。短短十八载,曾经以为父母会陪我们很久很久,然而伴随时间的推移,我们忙碌起来,少了与父母的亲子时光,同时父母的身体一天天衰老,现实甩给我们一个残酷的结论——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一天天在减少。曾经以为幼时的伙伴会成为一辈子的朋友,但升学后却各奔东西,再见也不能亲密如从前,可是我们的身边却又多了许多新的面孔,陌生而又熟悉。曾经以为美好的东西就是那么简单,但现在却慢慢了解到之前的简单,是因为父母已经把所有的荆棘折断,为子女铺了条好路。

上高中时,妈妈常跟我讲要“糊涂”一点过日子,而我却始终觉得自己“难得糊涂”,我对身边每个人的一点小动作都会去思考其中的含义。但事实却往往告诉我,“你想多了吧”,的确,也许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过分担心周遭往往让自己的内心不得宁静。可只因为一点小事酒搅得自己心神不宁,未免也太孩子气,倒不如学学禅语——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正如龙先生援引《圣经》中的一段经文: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

生有时、死有时

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

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

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

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

寻找有时、放手有时,保持有时、舍弃有时

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

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难的是,你如何辨识寻找和放手的时刻,你如何懂得,什么是什么呢?

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龙先生在写作时,常常用第二人称 “你” 来称呼自己,我把它当作一种对自我的认知与审视。两个自己,都是作者。一个自己,好动,活在现实生活中,随心所欲,随性而为;另一个自己,好静,活在每个人的心中,负责观察另一个自己的一举一动,及时评价,做出反馈。可如果单单把自己分作理性与感性,恐怕此人会陷入精神分裂的恐慌之中吧。

人生一定会有孤独,身处于人群之中,目送着一切,难免孤独。可正是有了孤独,才衬得相聚是如此的珍贵。人生一定要有孤独,在孤独中我们与自己的心灵对话,回味美,创造美。与其形影相吊,不如和影子对话,所以,感到孤独时,不如与龙先生一道,亦能动,也能静,理性而又不失浪漫。

我明白,人与人之间不可避免的存在隔膜,也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好的是,我们还能去感受,去目送,去回忆。为了让往后的回忆多一些美好甜蜜,抓紧现在,和爱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去感受身边微小而又确切的幸福,那么,寻常的日子依然照旧。十八岁的自己,我想告诉你。

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字 | 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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