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服务公司（2）
“宅邸的监控——”西兹警长开口道，不过莉莉安没有让他说完。
“都看过了，并没有看到那位格列夫的身影。”莉莉安边说边轻轻摇头。
“来无影去无踪吗？监控没有被破怪或者篡改吧？”西兹警长想了想，提出一个建议，“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允许我们彻底检查一下全部的监控录像。”
“当然可以。备份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开始检查。”莉莉安深深望着西兹警长，那眼里是全无保留的信任。
如莉莉安所说，监控录像里没有任何异常。但是格列夫的存在已经被证实，莉莉安听到了他的声音，某位知名人士更是和他有过面对面的交流。
从监控里寻找格列夫形貌的线索中断了，西兹警长还可以选择请某知名人士口述外貌特征，再让专业人士做出形貌模拟，但是想必他并不愿意和警察打太多交道，不到万不得已，西兹警长也不想去打扰他。
“能冒昧问一下，如果您遇到这样的交易，您是否会……”西兹警长看着莉莉安问道。
“很难说。”莉莉安抚了抚浅棕色的秀发，“不是真的遇到，我想没人能知道自己的回答。毕竟是2亿美金和二十年的寿命。您觉得呢？”
“这项技术很诱人，但是一旦被滥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选择拒绝。”西兹警长思索着回答。
莉莉安挑挑眉，像是在嘲笑他的一本正经。
“我认为这件事从逻辑上是不通的。”西兹警长继续说，“您父亲的问题提的很对，如果年轻时候的自己被运输到了未来，那产生的空白真的能被宇宙自动弥补吗？我认为宇宙没有那么宽宏大量，会允许人类亵渎上帝。”
“那您是认为这是一个骗局？”莉莉安也认真思索起来。
“现在还无法肯定。”西兹警长叹着气说，“有时候我真是忍不住想亲自去试试，也许那样就真相大白了。”
“您可千万不要。”莉莉安神情一凛，立刻警告道，“我父亲的下场您亲眼所见，至今我们也不知道父亲到底遇到了什么。没有任何致命伤并不代表没有经受痛苦，只是目前的技术所限无法检验到罢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西兹警长苦笑道，“何况，格列夫也并没有找我，我就是想试也没有任何办法。”
调查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僵局。不管是从永生服务公司还是格列夫入手都没能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西兹警长简直要怀疑它们是不是自己的臆想了。每逢这个时候，莉莉安都会帮他确认自己的判断，让他相信自己。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动机。
按照西兹警长的经验，最有谋杀老人动机的是莉莉安和奇奥。西兹警长打心底里不觉得莉莉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方面是基于对她人品的判断，一方面是基于对她智商的判断——如果她要做，结果不会这样令人迷惑不解，一定会所有环节合情合理。至于奇奥，西兹警长很谨慎地不下任何结论，他见过太多伪装成良善之辈背后行凶恶之事的人了。
很遗憾的是，对奇奥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这位废物点心的生活轨迹实在太好调查了，刷卡记录、大量客人和朋友的不在场证明、不知道多少家的店内监控，不仅证明了奇奥没有谋杀亲爹，也顺便证明了他真是名副其实只知道享受的废物。
奇奥对于调查也无比配合，毕竟是他强烈主张老人是非正常死亡，或者直接点，就是被谋杀。如果不是他执着的要求，警察局大概早就以正常死亡结案了。他可怜兮兮地脸庞时不时就要出现在警察局西兹警长的办公室内，最后西兹警长不得不私下请求莉莉安劝说奇奥不要频繁造访。
与奇奥相比，莉莉安一直十分克制。西兹警长当然知道这位女士的心情，他很感激她的理解。
转机依然是由莉莉安带来的。
在西兹警长无能为力的时候，莉莉安慎重地在朋友圈子里选择了一些她判断有可能吸引格列夫注意的人。她一家家拜访，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如果不是她看起来神智清醒，举止正常，外加她的身份地位令人瞩目，早就被当成神经病赶出门了。
所幸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强调这样重大的决定必须经过慎重的考虑才能答复。”莉莉安一边匆匆走着，一边对西兹警长说。
两人正走在一条精美的鹅卵石小路上，显然不是从正门进入这座细心打理的花园，并且准备继续从后门进入眼前富丽堂皇的宅邸。
“莎莉奶奶是我母亲的教母，所以对我也一向很关心。我本来只和艾里奥叔叔打了招呼，却没想到格列夫找的人不是艾里奥叔叔而是莎莉奶奶。”莉莉安吐出一口气，“幸好奶奶一向很机敏。”
西兹警长沉默着，他有预感真相已经触手可及。
年迈却依然优雅的老妇人亲切地让莉莉安坐在自己身旁的软垫上，西兹警长致意后就坐于扶手椅上。
莉莉安提到的艾里奥也在，他满脸严肃和担忧地站在一旁，想必莉莉安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父亲死亡的疑点。如果情况不妙，莎莉奶奶也许就是下一个牺牲品。
莎莉奶奶讲完她和格列夫的会面以后，西兹警长发现格列夫的说辞依旧是有关额外再活二十年的那一套。
“监控没有录下任何外来人员。”艾里奥见莉莉安带着疑问望向他，立刻说道。
“但是莎莉奶奶真的见到了他。”莉莉安低声说着，“监控存在死角吗？”
艾里奥摇摇头。
西兹警长忽然说：“先生，我注意到您的花园里也安装了许多监控摄像头，是这样吗？”
艾里奥点点头：“是的，如您所见，我们的花园里有许多鸟，为了能记录它们的身姿我特意安装了许多摄像头在花园里。”
“这间房间十分靠近花园了，如果莎莉女士和格列夫谈话时的位置和现在一样，也就是比较靠近落地窗，会不会花园里的摄像头有可能拍摄到窗内的景象？”
艾里奥立刻匆匆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您的分析很有道理。请稍等，我立刻去查看。”
西兹警长和莉莉安又向老妇人询问了一些细节。老妇人描述不出格列夫的相貌，只是说他的长相很普通，普通到不会留给人任何印象。西兹警长想起某位知名人士在复述和格列夫的短暂会面时也没有提到他的相貌，一个形容词的描述都没有。
这很奇怪，人对陌生人外貌的描述通常在具体事件发生之前。西兹警长原本以为是某位知名人士并不愿意合作，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其实另有玄机。
艾里奥满脸骇然地回到莎莉奶奶的房间，他喘着粗气说：“有一颗摄像头拍到了这个房间。但是——”
他顿住了话头，莉莉安立刻追问：“艾里奥叔叔，但是什么？”
“但是只拍摄到了莎莉奶奶在房间里，她面前没有出现过任何人。”
莉莉安和莎莉奶奶震惊地瞪着艾里奥，西兹警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是的，你们可以再确认一遍。”艾里奥又对莎莉奶奶说，“您也可以亲自看看，或是，或是，唉，我也不知道了。”
手下有千军万马的生意场新秀艾里奥从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