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一片明月（长篇小说 001）
感谢简书，让我在这里可以以小说连载的方式，从容地写下我当年在南京的点点滴滴。
那是一段短暂的时光，那是一段一闪而过的存在。有些人，一闪而过；有些事，一闪而过；有些情一闪而过……
但有些伤痛，却一闪永难过……
需要有多少伤，需要有多少痛，我们才能换来心灵的安宁？
自序
在《自序》里，我必须说一些非虚构的话。
这本书，我一直准备写。因为，在南京的那一段生活，我的，我看见的，都让人觉得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当然想过用真实的笔墨去写更能让一些善良的或良知犹存的人震惊并继而努力改变这个世界，但是，真实在我们这样的世界是一个多么可怕、可敬畏的存在啊！何况，你所见到的真实，与我所见到的真实，又是多么不同。
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小说。
但我不得不在这里简单地交代一下。
在南京的生活，其实可以从2006年初夏说起。
2006年的夏天到来的时候，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将在2007年春节过后就得去到南京开始那一段漂泊，做南京的“京漂”，也算是京漂一族了。
2006年夏天到来的时候，我其实还在张家港市外国语学校任职。然而，有一天，我突然觉得有点累了，突然觉得再在学校里呆下去，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
我决定辞职。
我谁也没有告诉。
我当然知道辞职后有个所向何处的问题。辞职后更有一个我真的要与我心爱的语文事业诀别的问题。
然而，当时，我的心就横了下来：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的。我已经丢失了许多，我又何吝这一教育漂泊者的身份？
我必须说，很多时候，是我自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譬如，2003年，我其实完全可以不离开张家港高级中学，不需要再到宁波去当宁波神舟学校的校长助理的。私立学校的这些什么校长啊助理啊的，虚头巴佬的，有什么意思？
第二次到宁波，同样又只呆了一年，便又回来了。回来后，我便去到了张家港一家非常有名的名校任职。后来，有一个叫姜广平的小说家写了一个中篇小说《对面》，将我这段生活当作了小说题材放进了小说。非常感谢他的努力与创作。
然而，在张家港市这家非常有名的学校，我只工作了两年，为这个学校培养了一个语文高考状元后，我便又走了。
我有一桩痛苦，我今天不得不在这里跟你说一说。
从我出大学校门那一天起，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规律：不管我到哪所学校做语文老师，我都似乎是一个天大地大的人物，平视所有学校领导，傲视所有海内名师，俯视普通大众教师。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底气的。
但是，实实在在地，我要说，我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态。我也没有平视所有首长，更不敢傲视所有名师，更不可能俯视普通教师。我这样的姿态，是别人发现，是别人给出的一种评语。这是一位可爱的特级教师这样评价我的。
但我有一个非常优良的品质，我永远不卑不亢。我有一句座右铭：人在人上，视人为人；人在人下，视己为人。
关键不在这里。关键是，每次语文教研组开会，我这种傲视王侯的不要命的高贵品质就出现了。我本来不想发言，我永远不想在一群平庸的同行们面前发言，这是我的真实的想法。因为，我发现，每一次，他们都是绞尽脑汁进行牛皮大奖赛，变着法儿讲着从副校长到教研组长再到那个是副局长女婿的语文同行的好话，而我，真的非常笨拙，怎么都找不出那些个人公开课上的闪光点。而一旦让我说说关于语文的话题，我则永远说得那么专业、雅致、有水准。然后，再接着，教研组长沉默一会儿后，宣布：散会。
你想想，这是不是非常让人痛苦不堪的事。我又不想发言。我要发这个言干什么了？
说这些，都是为了说这两年在张家港那家非常有名的学校的经历。
这两年的经历，足够写成一部长篇巨著。之所以没有写，实在是我不肯写。我实在不愿意让有些人成为书中的人物而把他上升为文学人物。我觉得他不配。而且，我真的也不愿为他们花那份心力。
但不写到小说里，写到散文里总是应该的。现在，我就来说说这些可爱的人们吧！
在高考的大环境下，我觉得做一个全日制学校里的高中语文教师有着无边的痛苦。因为，你必须面对数学统计。这种数学统计来自于每一个月的考试。这种逢月必考的做法，叫做月考。每到月考，我觉得我的灾难日就到了。月考过后，让我最难过的就是统计班级考试成绩。这样的考试成绩有这几种：最高分、最低分、平均分；班级均分、班级最高分、班级最低分；区间分、区间分百比、区间分升降率……
一个好好的语文学科，就被这样的那样的分数击打得支离破碎。
更糟糕的还有月考过后的质量分析会。校长永远板着一张脸，严肃、端庄、郑重，不食人间烟火，从无男女之欲一般，神圣得让人小心翼翼。
在这样的凝重的空气中，年级主任将每一个老师的成绩逐一报出。
而我，每次，都可能是成绩走低的那个人。
即便是我成绩走向，同行们的评价是，他应该走高，因为他是名师。
而如果真的不幸走低，话就成了这样：什么名师啊，这次考试还不是又比我低了0.03？
然后，这个高于我0.03分的女教师，就会打扮得妖妖娆娆地，穿着裸肩上装、吊带裤，袅袅婷婷、风摆杨柳地走进校长室里，很长一阵才脸蛋红扑扑地走出来，眉梢带喜，满脸笑意。
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位美丽女教师以这样的装束出现在学校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天啦，这是在学校哎！天啦，你是人民教师哎！
可是，有一次，我们的校长批评我，姜广平怎么像从火星上来的一样的啊！
还有一次，校长又批评我了，姜广平怎么就不懂得现在的形势啊，都什么年代了，这样的装扮有什么不可以？
又有一次，校长又敲打我了，你要知道哎，不要没有见识哎，我们学校的家长、学生，身家都非常不一般的，他们就得见着这样的生活化的、高品质的、随性的却又是高贵的装束与打扮……
噢！原来是这样！弄得我像乡巴佬上城、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你看看，这日子过的。
于是，我就非常不幸地在下一次会议上被校长批评了，某位名师，个人的业务与专业修养那么高，可是，为什么却教不好学生呢？
我无话可说。
于是，在我的一个学生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之后，在我获知其总分为江苏省状元之后，语文分数为苏州市最高分后，我决定放弃。我辞职。我不想干了。
整个学校都呆了。呆呆地看着我从学校大门那里右拐，消失，去向我自己的家。
你看见了没有：我其实活得还好，在这个城市，我来了不到五年，但我已经在一个拆迁户聚居的小区里，拥有了一套140平的房子，在六楼，楼上还有个顶复，89平。非常奢侈了。
我感恩张家港这座美丽的小城。
至于往哪里去，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找到方向，我还不知道我下一步将走向哪里。但是，我决定了，我从学校出去一阵子再说。如果学校是我命定的归宿，我将再回到学校；如果仅仅是语文是我人生的皈依，我将来只做语文。
这就是我的想法。
于是，从走出学校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向外界宣布，张家港大语文研究中心成立。主任：姜广平；教员：姜广平。招生对象：从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所有中小学生……
接下来，我就得让你看我的小说了。
小说叙事，永远会让人觉得妥贴，安慰。
小说就有着这么大的魅力。这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
而我，最初是选择以长篇叙事散文的方式写下这篇作品的。但我最终选择了向小说投降。我只能说，我的心力还不足以扛起散文。我心灵的力量，也不足以打败外部强大的世界。
因为，只有小说可以非常自信地这样说道：
本作品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真是一个世人特许的撒谎的文学体裁。
正是这一点，让我们的世界增加了一些美好。
我爱小说。
我因此非常热爱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