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

学校的附近有很多的大排档，一到晚上就特别热闹，这一热闹啊，当然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晚自习之后，大鱼都会到附近的一家店里，吃个蛋炒饭，这既是大鱼的晚饭又是他的夜宵。

那次他刚下晚自习，和几个室友，在熟悉的店里上吃饭。

店里有个新来的姑娘，189岁的样子，上身穿着一件“Mike”牌的衣服，当时一看到她，大鱼就禁不住笑了出来，她穿的那件mike牌的勾号是朝右边打的，大鱼就有一件，是朝左边打的，被室友们笑话了一年。

一看装扮大鱼就知道她该是刚从农村进城打工的孩子，长的虽然白白净净，可举止和以前的打杂的服务生完全不一样，怯懦畏惧的样子像极了刚来这个城市的自己，就特地留意了她，得知她叫小丽。

大鱼常来这家店吃，老板也就经常打趣他，会假惺惺的问他还要点什么，那时候店里唯一的伙计就会嬉笑着看着大鱼，每次大鱼都会窘迫的说，饭多点。像极了书本里的那个孔乙己。其实老板嘴上贫归贫，给大鱼的分量总是近乎别人的一倍。

那天大鱼破天荒的让老板多炒了一个回锅肉，拿了两瓶雪花，一个人吃的很慢，喝酒的样子比喝药还难看，该是想借酒消愁，哪知薄酒下肚，人就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是难受，是的，马上要毕业的他有着常人无法知的苦楚。兴许是看到大鱼一个人坐在那痛苦的模样又或者是想提醒大鱼店快关门了，小丽倒了杯水递给大鱼，微笑着。

大鱼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丽，看到小丽的头上有着这个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月亮，传说这黑夜之上住着无所不能救苦救难的神仙，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了解人家那些难以启齿的悲哀和一滴滴无法流淌的眼泪。

第二天睡醒之后，大鱼脑中都是小丽乌黑的毛发，以及她背后昏黄的月光，像一出戏剧，在他的人生中拉开了短暂的帷幕。

这以后大鱼从常去，成了每天都去，会吃一份炒饭一直坐到关门，眼神若无似无的飘向小丽。你知道的，大鱼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聊天，更别提逗一个女孩开心，他只会对着小丽嘿嘿的讪笑，在付钱的时候也开始故作老练。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小丽的眼才是阅历天下，谁也逃不过。是人是狗，穿得再一本正经，也一目了然。

星期四的时候，大鱼没看到小丽，他不敢在店里乱走，就在那儿直挺挺的坐着，腿酸了就踢嗒踢嗒两脚。天气很冷，好像故意要把人冻跑似的，大鱼的眼神一直转悠，却没有小丽。几次大鱼转过头，望向老板，又欲言又止。

老板该是很有趣，嘿嘿的看着大鱼，大鱼也看着老板，沉默。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扑面而来，席卷着包裹着大鱼，像是从梦里无限的坠落，被抽干了力气。大鱼感觉自己像个傻逼不知道为什么难过的快要哭出来，小时候学过的古文也全冒出来了，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什么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也，这让大鱼更难过了，他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他为什么想不到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样的诗词。

老板终是开口，咳嗽了一声，手指间的香烟忽明忽暗，吞云吐雾，像个陆地神仙，大鱼想着。

“要关门了啊。这天可真冷啊”没曾想却是一句懒洋洋的逐客令。大鱼愣在那里，转瞬站了起来，傻呵呵的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

“天气冷，要多穿点啊，别像小姑娘一样感冒了啊”老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鱼扭过头，像至尊宝一样，眼里可能还有泪花。老板递给他一张纸条。大鱼看着纸上的11位数字，觉得自己像小溪汇入了大海，枯木盼来了春天。一股委屈又冲了出来，差点没憋住，鼻子酸的要死。

晚上，大鱼失眠了，他握着那张纸，看了一个晚上，想象着小丽冰冷的皮肤，孤独的身影，以及永远的回眸一笑，他想保护她，从未有过的欲望。

终是挣扎了许久，大鱼拨出了那个电话。

“喂，你好….”熟悉而温柔的普通话。

“注...注意...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啊..”大鱼像是个结巴。

“嗯？你是？”电话那头的人听的很奇怪。

“我....你....”大鱼就像是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惊慌失措的挂断了电话。我是大鱼，我喜欢你。大鱼在心里默默的说。

片刻，大鱼握着纸条，撸了一管，意犹未尽。

星期五的早上比以往都要亮堂一点，7点半，大鱼醒来，看着被子上咸湿的痕迹，来不及有什么感概，匆忙的去厕所间洗脸刷牙。开始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