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最初的朋友

2019-02-17  本文已影响0人  昼夜难分

“裔,你说,为什么月亮是红色的呢……”

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红发少女坐在一块岩石上,指着夜幕上血红的月亮,似笑非笑地盯着王裔。

“我恨您……”

一抹银光划过,王裔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腰开始被分成了两半。

“啊!”

王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又是这个梦!

王裔从怀里掏出一枚古铜怀表,怀表上的锈迹证明着这块表的年头已经不小了。

刚刚五点啊。

王裔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眶,将披在身上毯子细心的叠好,虽然这已经并不能称之为毯子,大大小小的洞让这块不成型的布看起来颇为寒碜。

王裔将毯子卷起来塞进了脚边的麻袋里,提起麻袋,大步流星的向城门走去。

城门第一班守卫刚刚跟夜班完成交接,城门不允许私自进出,但王裔却泰然自若地走到城门前,向那些守卫挥了挥手,递了两根烟,向城门呶了呶嘴,守卫一个个似乎也都跟他熟识,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接过了烟,将城门打开。

王裔趁着夜色走到城外的一口古井旁,扔下麻袋,脱下上衣,径直跃入井水中。

“扑通!”

若是有旁人见到这一幕,怕是会惊得叫出声来。

黄昏岛正值初春,天气虽然逐渐转暖,但对于这口汇有来自地下寒泉的泉水的古井来说,温度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低,当地人从来不会动用这口井里的井水。

再者说,井水到井口少说也有二十几米的距离,以这个高度坠入水中,跟坠地没什么区别。

王裔仿佛丝毫不受其影响,缓缓地闭上眼睛,静静地在水中盘腿而坐。

“嗯?”远方一个高高的阁楼上,身披长袍的男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怎么了,辞潮?”另一个黑发男子将手搭在了章辞潮的肩膀上,“是不是晕船的劲还没过去,要不和我出去透透气?”

听到晕船这个词,章辞潮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摇了摇头,说道:“吴钥,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提到的六宝地吗?”

“嗯?”吴钥想了想,“好像是生命之谷,八卦源,万灵天宫,邪渊崖,和……什么来着?”

“圣道梨园和昼夜池。”章辞潮扶了扶眼镜,“这六个地方即使在《万道奇门吟》中,记载也是寥寥无几的,但所幸师祖曾到访过其中的三处,并留下了三个桃符,这三个桃符,能帮助后人感知到这三个圣地。”

“难道说……”吴钥收起了往常调侃的笑容,紧皱着眉头,说道。

“刚登上岛,有一个桃符就开始发烫,而刚才,”章辞潮从怀中掏出已经通红的桃符,“我也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灵」,虽然只有一瞬间,但……”

“知道是哪个圣地吗?”

“黄昏两岸分昼夜,奇门应在地底藏,无疑是昼夜池了。”章辞潮抚摸着手中的桃符,道。

“昼夜池吗……”吴钥摸了摸下巴,看向天边越来越暗的黄昏,“没想到真的存在啊。”

那口古井中,王裔还在沉沉的坐着,只是他周围的井水已经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浑浊的红色像布一样缠绕着他,一天、两天、三天……仅仅一个星期,井水就明显的少了许多。

“呼~呼~”

一个披着斗篷的娇小身影踉踉跄跄地跑到古井旁,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俏皮可爱的脸。

少女的头发是白色的,像瀑布一样从玉颈两侧倾泻而下,玲珑琼鼻,樱桃朱唇,身材曼妙纤细,且不说国色天香,但绝对也称得上一方佳人。

最有特点的,还是少女的那双眼睛,跟波斯猫一样,一只瞳孔是橙色,一只瞳孔是蓝色。

“这就是爷爷提到过的有水神所居的灵井了吧。”少女的双颊因运动而微微泛红,摘下斗篷,少女突然跪在了灵井面前,说道:

“如果真的有水神的话,拜托您,救救我的母亲,她患了一种不知名的病。”少女的语气中透着恳求和悲凉,“我韩辰辰从来没有求过别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您能救救我的母亲,她时间不多了,求求您,求求您……”

突然,古井里传来一声爆鸣,紧接着,一道水柱从井里冲天而起,如同一道蛟龙直冲云霄。

真的有水神!他、他、他还听见我说话了!

少女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呆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水柱,水柱缓缓落下,王裔打坐的身影也随之浮现。

这就是水神吗,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的样子。

“嗯?”王裔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也是吓了一跳,看着韩辰辰娇俏的面孔,若有所思。

韩辰辰见王裔睁开眼睛盯着她,以为自己冒犯了他,慌忙地向后退了两步,又双膝跪地,向王裔说道:“水神大人,谢谢您的慈悲,谢谢您的慈悲,还望大人能同我前去,救救我的母亲!”

王裔虽然一直闭着眼,可并不代表他睡着了,相反,他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

——井壁中水珠的滑落,井口上树叶的飘落,王裔内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而韩辰辰刚才说的一番话,自然也一字不落的进了王裔的耳朵里,王裔并不是假扮水神,他也没有那么无聊,只是恰好自己的修炼刚刚结束,就从井里冲了出来。

他本来以为有朵大水花就不错的了,可谁知道自己这次没有算清楚力度,直接弄出来了一根冲天水柱。

王裔缓缓地走到韩辰辰面前,把手伸给了她,说道:“抱歉,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水神,我只是恰好在水里静坐,又恰好在你祈祷的时候冲了出来,你母亲的病我也无能为力。”

韩辰辰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绝望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您一定是水神,不然怎么能控制这么大的水流,是不是我还不够虔诚,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

“不不不,我真的……”

“您想要什么,祠堂、宗庙、还是金银财宝,求求您,只要您肯救我的母亲,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呜呜……”韩辰辰双手掩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意,匍匐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家伙……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王裔看了看自己麻袋里仅剩的几枚铜币,在看着面前跪着的少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王裔装作为难的样子,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蹲下身子,对韩辰辰说道:“你先别哭,我可以陪你去。”

“真的吗?您真的愿意救我的母亲?”韩辰辰听到王裔的话,立刻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王裔。

“我会尽力去救,但是我有条件。”王裔摆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韩辰辰问道:“什么条件?”

王裔咬了咬牙,挣扎半天才开口:“我想要你做我的那个……”

啊?

韩辰辰被王裔这么一说,脸瞬间变得通红。

怎么办,怎么办,他、他竟然要我做他的妻子,什么时候神也变得那么好色了,韩辰辰,你答不答应他啊,你要是答应,母亲也许就能安然无恙,你要是不答应,母亲怕是撑不到夏天了,这到底如何是好啊。

王裔见韩辰辰扭过头去,以为她不肯答应,暗自叹了一口气。

是啊,哪个人会甘愿做一个陌生人的徒弟呢,更何况这女孩打扮的更像个贵族,对于门第的要求更高,唉,只能问问她家还缺不缺清洁工了。

“那个……”

“那个……”

王裔和韩辰辰同时开口,韩辰辰努力吧头转了回来,可一看到王裔的目光,又羞的把头偏了过去。

果然吗……王裔以为韩辰辰还是不能接受,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

韩辰辰看到王裔摇头,以为王裔失去了耐心,赶忙打断了王裔:“等等,我……”

韩辰辰,也许你的命就该如此吧,嫁给神做妻子,传出去也不为家族坏了名声,算了,就当自己从未结婚吧。

韩辰辰终是尚有些不甘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答应你。”

“真的吗?”王裔喜出望外地说道,“不许反悔,不对,反悔也来不及了,快,现在就带我去给你母亲治病。”

韩辰辰点了点头,披上斗篷,脸色微红,半晌,挽住了王裔的胳膊,说道:“夫君,这边走。”

王裔感受着胳膊上柔软的触感,一时有些发懵。

她刚才叫我什么?夫君?这是什么情况?这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都学会色诱人了,不行,王裔,你要坚守底线,守住节操!

韩辰辰看王裔的脸色时红时青,以为他对自己的称呼不满意。

罢了,罢了,就当让狗摸了自己的身子吧。

韩辰辰咬咬牙,又故意把王裔的胳膊往怀里拉,声音微颤地说道:“老、老、老……”

天哪,她还知道我是她老师,她的家族的教育都这么开放的吗,和老师都能这么亲昵,不行,这丫头长得太勾人犯罪了,我得挑明了警告她,不然以后课可就没法上了。

王裔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腰,喝道:

“徒弟!”

“老公!”

话音没落,俩个人又懵在了那里。

老公?!

徒弟?!

王裔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在的教育已经这么开放了?随随便便的就能叫陌生男人老公,这也太过分了吧。

王裔想到了自己过去的风流和悲惨的下场,不禁有些唏嘘。

韩辰辰被他这么一叫,先是惊讶,然后反应过来了。

难道说自己刚才理解错了,他是想当自己的老师,而不是……真是的!他怎么也不说明白,这个坏人,哦不,这个坏神。

韩辰辰还在害羞,王裔却转过身来,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称呼我,也许你接受的教育比较开放,可咱俩毕竟才刚刚认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呸!韩辰辰满目通红地轻啐了一下。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好神,看看头上那团红发跟鸡冠子一样,眼睛红红的,像……别说,这家伙的眼睛倒是挺好看的。像两颗玛瑙一样,亮晶晶的,不对,韩辰辰,这个时候怎么还能犯花痴啊。

“对不起,我刚才理解错了,我以为……”

王裔听韩辰辰这么一说,也算是明白过来了,结果还是自己的问题,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路上不断的致歉。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韩辰辰,你呢?”

“王裔。”

这个名字,好像谁跟我提到过?是谁呢?

“那个王裔老师,你为什么会想做我的老师呢?”

“嗯——”王裔皱了皱眉头,“我也记得不是很清了,但老师,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吧,只是后来出了些事情。”

“出了什么事情呢?”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可能是我活的太久了吧,有些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哦。”韩辰辰有些不解,王裔看上去明明跟自己一般年纪啊。

“对了,和我说说你母亲的情况吧。”

“啊。”韩辰辰回过神来,说道:“那是差不多两个月前的事了,父亲从夜岛狩猎回来,一进家门特别开心,说是今天战果累累,给我和母亲带了礼物,父亲一边炫耀自己的战绩,一边从怀里掏出两个类似于宝石的东西,母亲也喜欢的紧,当场就戴上了,后来其实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现,只是越来越消瘦,动用了很多治愈魔法也没有成效……”

“什么样的宝石呢?”一听到夜岛,王裔瞬间来了精神,问道。

韩辰辰想了想,说道:“那宝石是我见到过的最美的宝石了,紫色的外部包裹着散发着幽蓝色光的芯,就像,就像一个紫色的灯笼。”

“等等,你在说一遍,那宝石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像一个紫色的灯笼啊。”

“蓝光,紫色的灯笼,难道是……”王裔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暗了下来,“快,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韩辰辰听到王裔有了些眉目,赶紧拽着他往家跑。

“这就是你家?”王裔看着面前的庞大建筑群落,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他有想过所谓豪宅的样子,可眼前所呈现的,比他想象中的豪宅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啊……嗯。”韩辰辰走到大门前,摁响了门铃,“是我,我回来了。”

“哎呀,是大小姐回来了,快把门打开。”

“欢迎来到我的家,王裔老师,不用拘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家吗……倒是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韩辰辰的家确实比王裔想象中豪华太多了,四米宽大门两侧种植许多王裔都没见过的奇花异草,整个建筑呈罗马风,庄园的中间是一座庞大的花园,竹林隔出一条小径直直通往主宅。

“啧啧,瞧瞧这些石柱,这每一根拿出去都得价值连城,富人的生活真是无法理解。”王裔摸着花园中立着的石柱,不自觉的感叹道。

“欢迎回来,大小姐,这位是?”老管家杰斯特打开了主宅的大门,恭敬地做了一个绅士礼,问道。

韩辰辰笑着把大衣递给了杰斯特,说道:“这位是我请来的医生,来给母亲看病。”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杰斯特微眯着眼,微笑地看着王裔,“能否请教一下高医的姓名。”

“我叫王裔。”王裔也看着杰斯特,他能看出杰斯特眼神中的防备,但自己并无加害之心,更何况自己是来救人,又不是害人,何必心虚呢。

“我先代表我家老爷写过王先生,请王先生到屋内来坐。”杰斯特接过王裔的麻袋,不愠不火地说道。

“主宅分为两层,楼下以客厅,书房,餐厅为主,楼上则是卧室。”杰斯特走在前面领路,王裔在后面跟着上了二楼。

“请您在这稍等片刻,小姐一会儿会带您去夫人的房间。”杰斯特把王裔留在二楼的楼梯旁,“我去给您沏茶。”

“嘿,这边。”韩辰辰换了身便服,在走廊的尽头挥手招呼着王裔。

韩辰辰领着王裔走到了一个房间前,敲了敲门。

“是谁?”

“母亲,是我,我请来了河神给你治病。”

河神?韩辰辰的母亲有些疑惑,她虽然是神官,是神的信奉者,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河神。

难道是那边派来的人?可是……

“母亲,我进来了?”

人都到门口了,不让人家进来倒是显得我过于小气了,正好,就见识一下这个“河神”吧。

晓想了想,答道:“啊,好。”

韩辰辰和王裔走进了房间,房间不大,却异常整洁,房间的右侧是一张床,床边坐着的便是韩辰辰的母亲。

王裔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个妇人,韩辰辰的那份角色完完全全是继承了她的母亲,只不过,她的母亲的瞳孔却是灰色的,毫无生机的灰色。

“伯母好,我叫王裔,今天真是叨扰您了。”王裔对于礼节看的很重,便主动向韩辰辰的母亲问候。

“您好,愿生命女神保佑您,王裔先生,劳烦您这么费心了,我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我叫晓。”晓一脸慈祥地看着王裔,“我家女儿还不懂事,望您多多关照。”

“妈。”韩辰辰娇嗔道,坐在了晓身边,“您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您太客气了,对了,能不能让我看看您丈夫送给您的宝石?”

“当然。”晓从自己的脖子上将那块宝石摘了下来,递给了王裔。

王裔的脸色立马凝重起来,他对于这玩意儿太熟悉了,这个通体紫色,散发着幽蓝的光的东西,毫无疑问是……

“冥府之泪。”

“冥府之泪……是什么?”韩辰辰看着王裔凝重的面色,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冥府有路人莫行,神鬼藏情泪无休。”王裔抚摸着手中的冥府之泪,嘴里念念有词,“这是薄哭鬼一脉的信物,对于暗裔来说是很稀有的护身符,但对于人来说,却是极为恶毒的蛊。”

“薄哭鬼!八暗裔之一?”韩辰辰忍不住惊呼出来。“那老师,什么是蛊呢?”

“有机会再给你解释,韩辰辰,你出去,把门带上,没我的指令不许放任何人进来!”王裔把冥府之泪还给了晓,“夫人,我可能要对您单独治疗,还望您能通融。”

“单独啊?王裔老师,能不能让我陪在母亲身边?”韩辰辰有些担心母亲,说道。

王裔此时也显得为难,想要破除冥府之泪的腐蚀,只能通过自己身上的魔力与其对抗,可要是韩辰辰看到了自己使用魔力,自己的老师工作也就到头了。

“女儿,我相信王裔能力,他让你出去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你就先出去吧,听话。”

“啊?”韩辰辰本来以为母亲会回绝这个要求,没想到母亲这么信任王裔,一时也是懵在了那里。

王裔看这位美妇人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敬佩。

在这个信任已经成为奢侈品的时代,能对一个陌生人保持绝对的信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妈,可是……”

“你自己请回来的医生,你自己还不相信吗,妈妈会没事的。”

“好吧,王裔老师,就拜托你了。”

“嗯。”王裔把房间的门合上,对晓说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涉及到一些私人的秘密,你能不能在治疗过程中闭上眼睛。”

“您不用担心,我天生就失去了看见光明的能力。”晓没有一点介意,笑吟吟地看着王裔,“那么,我该怎么配合您呢。”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眼睛。”王裔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你只需躺在床上,保持冷静就好。”

“好。”

晓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身穿一个肥大的长裙,可却遮不住长裙底下瘦削的身形。

“我要开始了。”王裔咬开了自己的大拇指,挤出了一滴暗红色的血。

“喝!”

王裔将血置于食指和中指之间,血红色的瞳孔隐隐泛出金光,头上出现了两只金色的角。

先用自己的血把蛊所带的魔力柔和掉,再用自己的魔力加以去除,希望这样有用吧。

王裔这么想着,将食指和中指贴在晓的额头上,一个紫色的六芒星和一个红色的六芒星叠在了一起。

“嘤咛……”晓的脸上隐隐有些痛苦的神情。

“坚持一下。”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晓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变得无比威严,那句话如同不可反抗的命令,狠狠地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不敢有分毫喘息。

终于,紫色的六芒星越来越淡,化成紫色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韩辰辰,可以进来了。”王裔用胳膊擦擦额头的汗,打开了房门。

“老师,我母亲呢,我母亲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你母亲已经安然无恙了。”王裔笑了笑,说道。

韩辰辰一把抱住了王裔,语气里充满着掩不住的惊喜:“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您,谢谢您!”

唔,王裔被她抱的有点害羞,赶忙咳嗽了两声,说道:“抱够了吗?抱够了就快进去看看你母亲吧。”

“呀!”韩辰辰也意识到了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了,慌忙地松开了手,面色通红的道了谢后,就跑进了房间。

“呼~”王裔消耗的精神力也不小,他准备今天先离开,明天再来教她东西。

“您这是要走了?”科斯特站在门前,把王裔的麻袋递给了他。

王裔接过麻袋,从怀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科斯特,说道:“是啊,事情办完了,帮我转告你家大小姐,明天我在古井旁等他。”

科斯特将那根烟收到了怀里,看着王裔越走越远的身影,向他说道:“感谢您的所做所为,老夫铭记于心,若是以后遇上困难,老夫定会竭力相助。”

王裔停住了脚步,向后摆了摆手,走出了宅子的大门。

“女儿,你从哪里认识的这个王裔?”晓抚摸着靠在自己怀里的韩辰辰,“你真的认为他是河神?”

韩辰辰摇摇头,说道:“河神只是爷爷当时为了逗我开心所捏造的一个传说,他虽然跟爷爷当时描述的很相似,可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在哪听过他的名字。”

“还有,我没经过您的同意就答应做他的徒弟,请您责……”

“他跟我说过了,”晓打断了韩辰辰,“虽然他的来历确实很诡异,但他的能力确实是我见过最出色的,跟着他学习,绝对能有不小的收获。”

“这么说您同意了,太好了!”

“去吧,看你这女大不中留的样子,也帮我谢谢你的老师。”

看着韩辰辰蹦蹦跳跳从房间出去的身影,晓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真让人不放心呢,还有那个王裔,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身为一名神官,对灵力的流动可是能感知的一清二楚,刚才他救我所用的灵力,不,他用的根本不是灵力,而是魔力!可这股魔力又那么的陌生,不同于任何一个暗裔,也许,他能帮我们完成……

就这样,韩辰辰和王裔每天都在古井旁“修行”,近身格斗,灵力的控制……很多很多,韩辰辰总是抱怨王裔过于狠心,王裔到是显得乐此不疲。

晓偶尔也会带着午饭来看他俩的训练,虽然王裔并没有伤害韩辰辰的意思,晓还是放不下心。

“老师,您有朋友吗?”韩辰辰结束了今天的训练,瘫坐在地上,向王裔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每次看见老师,老师都是一个人,但老师的性格这么好,应该有很多朋友吧。”

“你这是借机巴结我吧。”王裔没好气的笑了笑,“朋友嘛,我很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那老师,”韩辰辰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能做您的朋友吗?”

王裔背过身去,扛上自己的麻袋,淡淡地说道:“我不需要那种东西,赶紧回家吧。”

还不等韩辰辰说话,王裔就已经走出很远了。

“女儿,你一定想尽办法获得他的好感,如果我们家有他的帮助,将会对最终的和平有所帮助。”

晓的话跟魔咒一样在韩辰辰的脑海里盘旋,她从小就相信晓的判断,可她第一次不想按照晓的命令去做。

王裔太神秘了,虽然他们年龄看上去相仿,可王裔的能力,对于灵气的理解,控制,使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瞠目结舌。

就这样,韩辰辰带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又跟王裔修行了一连几天。

王裔也不是傻子,他能看出韩辰辰眼中的真诚,也能看出她内心的挣扎,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他确实不需要朋友。

“老师,明天我们家里有一个聚会,母亲想邀请您来参加。”韩辰辰知道母亲又开始使用她的小手段来拉拢王裔,可她本来就想邀请王裔来参加,没办法,就先遂了她的愿望吧。

“哦。”

“您可一定要去啊,我先走了,拜拜。”韩辰辰千次万次地叮嘱后,才肯放心的回家。

王裔本来是不想去的,可韩辰辰多次叮嘱,自己怕是鸽了人家,情理上也有些说不过去。

王裔临出发前还在找自己那套很久没穿过的西装,没办法,上流社会的交际礼仪就是麻烦,可麻烦归麻烦,自己一身布衣的出席,怕是真的会“万众瞩目”了。

乖乖,还是那么气派。

科斯特接过王裔的麻袋,说道:“小姐就在大厅,您到大厅找她便可。”

“老师,您来了。”韩辰辰今天的打扮十分正式,蓝色的包身裙,银发用发簪高高盘起,化了一点不显赫的淡妆。

这样的韩辰辰,绝对是这场盛会的主角,就连王裔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辰辰趁王裔还没有反应过来,主动挽起了他的胳膊,跟其他的贵族一一打招呼。

“那是韩大小姐,她身边的那个男的是谁,跟她关系好亲密啊。”

“不会是未婚夫吧,哪个家族的,真是好福气啊。”

王裔听着身边一个个惊奇的声音,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中了韩辰辰的套,就在他刚准备脱离韩辰辰的手掌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哟,韩大小姐,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吗。”

“杜公子,别来无恙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韩辰辰看着前面这几个把她和王裔围起来的公子哥,冷冷地问道。

“你说呢,韩辰辰,刚跟我们老大好完没几天,现在又找了一个没用的小白脸,哦不,是小黑脸,我们还没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类似于小弟级别的公子哥跋扈地站了出来,指着王裔的鼻子骂道。

很快,所有爱看热闹的贵族都聚集到了这边,晓也注意到了这边,脸上浮现出一股神秘莫测的笑容。

“诶,小四,别这么说人家,人家只不过想混口饭吃,”那个杜公子从最后面走了出来,向刚才那个公子哥摆了摆手,向王裔问道:“兄弟,哪个家族的,认识一下呗。”

“你男友?”王裔对于他们的挑衅并不感冒,而是问向了身边的韩辰辰。

“不是,杜公子只是我的好朋友,杜公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老师,他叫王裔,老师,这位是杜越杜公子。”韩辰辰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原来是王老师呀,失敬失敬,只是不知道王老师这个老师,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呢,呵呵。”

“你什么意思?”王裔甩开了韩辰辰的手,走到了杜越面前。

杜越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意思,您怕是不配做这个老师啊。”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说,您怕是不配做这个老师啊……”

“啪!”

全场愕然。

韩辰辰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刚才那个公子哥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角落里,科斯特的嘴角也有些微微的抽搐,而坐在二楼的晓,也是惊讶的挑了挑眉。

杜越的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被王裔印刻在了那里,杜越已经完全被打懵了,呆呆的愣在原地。

“现在我配不配呢?”

“你……你敢打我?!”

“啪!”

“这种问题没必要问,浪费时间。”王裔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掌,“我去后面转转。”

“你打了我,还想平平安安地待在这里,韩辰辰,这就是你们家族的待客之道吗?”杜越不怒反笑,面色通红地冲着韩辰辰吼道。

“我……我……”韩辰辰也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她本来是想趁着这场聚会,让王裔能够结实几个朋友,同时还能和自己的关系有所缓和。

可谁能想到杜越敢在宴会上咄咄逼人,又有谁能想到王裔竟然连杜越都敢动手。

杜家和韩家一样,都是昼岛上的大家族,这俩家表面上世代交好,实际上分别效忠两个对立的王国势力。

韩辰辰现在的感觉就像看了一场美国大片,唯一不巧的是,女主好像还是她自己。

“好,很好,看来你们韩家是要护着他了,兄弟们,给我上,盘死这个小子,出了事我担着!”杜越看到韩辰辰为难的神色,心里更是无比愤怒,一挥手,所有的小弟全都朝王裔冲了上去。

其他的客人全都捂住眼睛,不敢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王裔!”

“啊!”

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大厅,众人都慢慢地睁开眼,想看看王裔被打成什么惨状。

可紧接着众人又不可置信地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冲在最前面的公子哥,被王裔扣住了手腕,跪在了地上。

“痛痛痛,啊……”

“还有哪个要上的吗?”王裔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跟看蚂蚁一样看着面前这帮手还在发颤的公子哥。

“还不叫他住手,韩辰辰,你是真想与我们为敌不成?”杜越也是心惊,他本以为王裔就是个弱鸡小白脸,没想到有这么恐怖的实力,但眼下打又打不过,面子也不能丢,只能逼迫韩辰辰出手劝阻,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呵,刚才你们嚣张的气焰都去哪了?”

“住手……”

“呀啊!”又有一个公子哥冲了上来,但结果依旧悲壮,直接被王裔一脚踹开,捂着肚子滚到了一边。

“还有谁?”王裔像跟柱子一样背着手站在那里。

“住手……”

“该死的平民!”又有公子哥忍不住,准备一起冲上去制服王裔。

“都给我住手!”

嗯?

全场的来宾都看向了韩辰辰。

韩辰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到王裔面前。

“出去。”

“嗯?”

“我让你给我滚出去!”韩辰辰指着大门,满脸寒霜地冲着王裔喊道。

王裔也没有辩解什么,叹了叹气,推开了围在身边的公子哥,拎起他一贯的麻袋,径直出了宅门。

“本次的事情与韩家无关,你叫杜越是吧,想要报复我欢迎,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王,单名一个裔字,这次就先饶过你,哼。”

隔空传音!

科斯特满脸震惊地看着身旁坐着的晓,晓却没有表露出多大的惊讶,只是微微颔首。

“杜公子请回吧,我韩家会给你一个交代。”韩辰辰直接对杜越下达了逐客令。

“你……他……哼!走了,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俩也抬上。”

杜越脸色也是难看的很,虽然王裔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但韩辰辰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要袒护王裔。

“王裔,王裔!”杜越眼里的冷光随着他走出了韩家大门一闪而过。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今天都请回吧。”晓看了看时间,终于出来把场圆了。

“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本来是想帮老师的,可咱家跟杜家的关系又不能因为我……呜呜……”晓把韩辰辰领到了自己屋里,还没等她说话,韩辰辰却已经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傻闺女,你今天处理的对,别哭了,乖。”

“可是,我一想到王裔,我止不住的难过,他明明,他明明帮了我许多,可我却……”

这丫头!晓摸着韩辰辰的头,心里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傻丫头还动了真感情,王裔虽然有实力,可太毕竟是名暗裔,人族和暗裔通婚,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傻丫头,你抬起头来,妈问你一件事。”

“嗯?”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王裔?”

“啊?”韩辰辰看着母亲严肃的目光,害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只是……”

“辰辰,”晓直接打断了她,“我能看出来你对他是有好感的,王裔有能力,成熟老练,在母亲认识的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人中之龙,可是……”

“可是什么……”

“他是个暗裔啊。”

“啊!”韩辰辰完全呆滞了,“妈,你别跟我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妈身为神官,对于灵力的感知是不会有问题的,他身上有「气」,却无「灵」,虽然我感知不到他的魔力,但这足以证明他是个暗裔无疑。”

“怎么会……”韩辰辰仿佛瞬间被抽空来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床上。

晓看着她空洞洞是眼神,紧紧的搂住了她。

一夜无眠。

“他是暗裔,他是暗裔。”

韩辰辰像是丢了魂地走在集市上。她这两天都没有合上眼睛休息,这句话仿佛如同一颗钉子,每当她想休息,就会狠狠地在她的脑海里扎一下。

“这是怎么了,跟个鬼魂一样颓废。”

“暗裔!哦不,王裔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那天实在是抱歉,我给你和你的母亲添了麻烦,想给你和你母亲道个歉,对不起。”

“啊?没有,我才是应该道歉的。”韩辰辰看着面前这张真挚的脸,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那天我过于冲动了,对不起。”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王裔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家伙,还是那么厚脸皮。

“老师,您为什么当时直接动手了呢?”

“嗯?”

韩辰辰其实最不理解的就是王裔动手的原因了,在她看来,当时气氛虽然剑拔弩张,可也并没有到直接动手的程度啊。

“……抽吗?”

王裔从怀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韩辰辰。

“啊?我没有那个习惯……”

“逗你玩呢,呵呵。”

“我不是本地人,但也差不多了。”王裔把头仰起,看向天空,“我认识很多人,也懂得很多的人情世故。”

“那为什么还……”

“正因为看的太多,才会觉得很无趣。”

王裔低下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很多人把世故当成天性,但我把世故当成人性。”

“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是人性懦弱一面的体现,当然,想要生存必须学会世故,我不否认。”

“可人性也有强大的一面,什么时候你的人性能够强大到抛弃世故,你就会明白了。”

刚说完,王裔将烟点燃,狠狠地往嘴里嘬了一口。

“咳咳!”

韩辰辰本来以为他会潇洒地吐个眼圈,没想到他却被呛得泪流满面。

“你到底会不会抽烟啊。”

“好久没抽了。”

“好久是多久?”

“十五六年了吧。”

“十五六年……”

坏了!王裔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年龄看上去跟人族的十七八九岁没什么区别,自己这么一说,莫不是打娘胎里就学会的抽烟,该死的。

“老师,你是个暗裔吧?”

挣扎了半天,韩辰辰还是把她不想面对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都知道了?”

“嗯。”

“唉。”王裔把烟头一掐,“怎么,是来和我断绝师徒关系的?”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老师,”韩辰辰转过身来,面冲着王裔,“老师对我是恩人,是我的朋友,老师救了我的母亲,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老师的恩情的,所以……”

“停停停。”王裔直接打断了韩辰辰,“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个的,第一,我不是你的朋友,第二,你的恩情已经藉由聘请我当老师还完了,第三,明天的课暂停一天,听明白了没有,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老师,我想当你的朋友。”韩辰辰看着王裔的背影,喊道。

“朋友?”王裔淡淡的笑了一下,“那种念头,你还是早打消的为好,我不需要任何朋友。”

“老师真是个古怪的人呢,明明那时候那么潇洒……”深夜,韩辰辰抱着膝坐在床上,“好烦啊,要是爷爷还在就好了,爷爷一定能帮我出出主意的。”

“等等,王裔,他是王裔,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在哪听过他的名字了!”韩辰辰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冲冲的跑出了房门。

“呼~”

又是那个梦吗。

第二天早上,王裔还是跟原来一样,又被同一个梦惊醒。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呢,算了,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了。

王裔揉了揉脑袋,背上了自己的那个标志性的麻袋,走到井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

太阳刚刚探出头来,王裔看时间还早,就原地静坐,过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向集市走去。

“簌簌……”

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从古井旁的大树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跟随着王裔走进了集市。

“花店,酒店,蛋糕店……他这是要去约会的节奏啊。”黑袍下的人跟踪着王裔走了一路,看着王裔先后走进了这三个店里。

“哼哼,好啊,昨天还跟我说没有朋友,今天就要去见老相好的,我到要看看,是哪个妖精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连课都不教了。”

这黑袍下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韩辰辰,她一早就在井边埋伏好了,准备一路跟踪王裔,然后就看见王裔这一番“早有预谋”的准备,气也就更不打一处来。

我连早餐都没吃,你却偷偷约会去,还骗我没有朋友,看我一会儿不治死你。

咦?这里是……墓园?

韩辰辰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中跟着王裔来到了郊外的墓园。

王裔把停在了几块墓碑前,从麻袋里拿出了买的花和酒,还有蛋糕。

“来了就别躲着了,出来吧。”

“嗯?”韩辰辰吓了一跳,她的伪装应该是不可能被看破的啊。

没过一会儿,王裔失去了动静。

我就说嘛,想诈本姑娘,没这么容易。

“别躲了,韩辰辰。”

“你……你早就发现我了?”韩辰辰从王裔的身后走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摘下了斗篷,“你为什么不早点抓我出来?”

“你那么早就到井边埋伏好了,看你这么辛苦,我实在是不忍心破坏你的计划。”

“你就是故意的……”韩辰辰除了羞窘之外,更多的是震惊,她自认为自己的隐匿天衣无缝,可没想到王裔那么轻松的就发现了自己。

“老师,他们是?”

“啵。”

王裔把酒塞用钳子起开,放在了那几块墓碑前面。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当你的朋友吗?”

“我曾经也有很多朋友,现在,他们就成了我面前的一座座墓碑。”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记得我的家被一场大火给吞噬了,我孤身一人来到昼岛,无依无靠。”

“当时的我还小,没有实力,也不懂人情世故,我要过饭,翻过垃圾桶,充满青苔的角落是我的居所。”

“我有一次生了重病,昏倒在了一个酒吧前,我以为我挂了,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张陌生的人族的脸。”

“当时的我对人族还有着敌意,我躲在床边的一角,一言不发,他们见我醒了,笑着递给我了食物和这个麻袋。”

“后来,我渐渐放下了对人族的警戒心,跟他们打成了一片,通过他们,我开始学习人类的语言,我从听懂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学起——”

“朋友,你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懂他们说的话。”

“我开始去了解人族的文明,开始和他们一起闯荡社会,我本以为这一切会很美好。”

“直到我发现我再也没有变老,而他们已经逐渐白发苍苍,直到我端起酒杯,而他们已经只能卧在床上喝药,直到我坐在他们的床边,看着他们一个个合上了眼,我才发现,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也得了病,一种名为「不死」的病”。

王裔有些咽哽,擦了擦泛红的眼眶。

“世人皆说长生是恩赐,只有我说长生是诅咒。”

“生离死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要更痛苦。”

“我很感激他们,他们从未把我当做异类,他们把我当做兄弟,我把他们当做亲人。”

“在他们死后,我就再也不去结交朋友,看着你爱的人一个个离去,你却无能为力,那真的很痛苦。”

王裔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

“他们还活着的时候,都会陪我过每次生日,他们死后,就再也没有人陪我过生日了。”

“所以,我每次过生日,都会买两壶酒,买块蛋糕,来看看我的这帮兄弟。”

“今天,是我的第九十九个生日。”

天地间寂静了许久,韩辰辰和王裔都很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王裔才抹干了眼泪,缓缓向韩辰辰问道:“你呢,你跟踪我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您认识韩尘吗?”

韩尘!

王裔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身影。

“当然认识,他是我兄弟,等等,你叫韩辰辰,难道你是……”

“韩尘,是我的祖父。”

“我知道我为什么听到您的名字的时候那么熟悉了,祖父他老人家生前经常提起您。”

“这是祖父留给您的信,他说您看了就会明白了。”

王裔双手颤抖着把信从韩辰辰的手中接了过来,打开——

“致我的兄弟,王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封信,是我和他们那几个老不正经的商量好了,一起给你写的。”

“不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结交新的朋友。”

“你的性格肯定能交到不少的朋友,你总是喜欢当拼命三郎,总是恨不得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们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这种性格早晚要吃亏,可你根本不听,呵呵。”

“不过我们就是喜欢你的这种性格呢。”

“不知道咱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小酒馆还有没有啊,真是怀念,不知不觉中,我们竟已经老到这个地步了。”

“你不是说最爱喝我们带来的葡萄酒吗,韩家的酒窖里可专门为你存了不少干货呢。”

“嘿嘿,你总是在我们面前装的很坚强,其实你比我们谁都怕孤单。”

“也许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世,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也曾犹豫过,在那个暗裔和人类还不能共存的世代,我们究竟该不该跟一个暗裔当朋友。”

“直到那一天,酒馆着火,你拼了把老张和老曲从火里抱了出来,在那一刻,我们就下定决心,准备和你当这一辈子兄弟。”

“兄弟,别为我们的离去难过,真的,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谁也逃不过这一遭。”

“我们真的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们也有很多约定好的冒险没去完成。”

“我们怕是要失信了,接下来的路,就靠你替我们走下去吧。”

“凭这封信里的徽章,你就是韩家的长老,戴着这个徽章,你就可以自由出入韩家了。”

“以后韩家就是你的家,在外面如果混的不好,就回家坐坐吧。”

“能跟你做兄弟,我们都觉得很幸运。”

“就这样吧,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在轮回里团聚。”

“莫念。”

“哦,对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决定提前把这句话传达给你。”

“兄弟,祝你以后所有的生日都能快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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