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武侠】寒月之十一刃(1)
“……爱人。”
“我不懂得……如何去爱。”
“哒……哒……哒……”
“你说的爱,早已在我六岁那年,就跟着我的爹娘。”
“就在他们人头落地的那一个刹那。”
这是一个兵器当道的世界。为了追求更好更锋利,强大的武器,江湖上的人们,无所不用其极;掠夺、盗墓、烧杀、或者是胁迫。只要能想得到的,只要为了能够得到,再恶心、变态、下流的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不过都是些稀松的平常事。苍蝇爬满尸体,象是找到了甘泉玉露般的疯狂吸吮,吸吮着如落人间般的醍醐滋味。时而可见的断肢、时而传来的哀嚎、时而听到的求饶,空气里弥漫的烧焦味道,不过都只是为了争夺神兵利器的附加酬劳——不过是在彰显自己的强大罢了。
“——他们,曾是中原上享负名气的造剑师傅。他们的作品,不下千把,他们把一生,全都奉献给了刀剑。”
“答……答……”
狭小阴暗的房里,烛火随着门缝钻入的微风而轻轻……摇曳,忽暗……忽明。金黃色的烛台溅上了些许的血迹,答答地滑落;并且夹杂一道光明,那道光明上下地迅速躍动,隐约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寒气。原来,这光明是一把锋利的锐剑而展露出的蓝色锋芒,人们称之为——剑息,这剑息无不让人感觉到无比地冰冷。
好冷……
好冷……
象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更好似迫不急待的……想吸干对手的血液,乞求着温热的鲜血。
“就如你这把一样。”
微弱的烛光映在了一名年轻女子的脸上,她的皮肤白皙、光滑,却白的像是刚从墓里走出来似的——毫无血色。她轻地用布,擦着拿在她手裏的寒冰之剑。纯白的绢布则因鲜血,染得一块块通红。
“这也是他们用尽一生,所打造出来的作品。”
女子轻声地对着依偎在墙边的人影这么地说着,并时不时的看着她手里的寒气之剑。
“这把剑,叫做翠月……”
翠月的锋芒映上了女子深邃的眼眸。那深邃的眼里,尽是一幕幕过往的儿时回忆;那是曾经一家三口快乐生活着的幸福模样,那是曾经爹爹将自己抱在手里的高高举起,那是曾经自己发着高烧而娘亲对自己的形影不离——但,这些曾经不一会的就被无情的鲜血所吞噬殆尽,伴随着怀着恶意的阵阵嘻笑,转变成的,是深深的不屑以及无尽的怨念。
“哼……”
她鼻哼了一声,冷冰冰地看着翠月。那眼神所发出来的气息简直比翠月所散出的寒气还要来得更加地冰冷。
“他们用尽一生所爱,用尽一生所追求,所制作出来的东西,最后却成了刨下他们头颅的工具……呵呵!简直比削泥还来的容易。”
女子静静地放下了翠月,将翠月放置在一旁的圆桌上,并默默的从地上拾起了一团东西,步伐蹒跚的从那道人影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轻轻地对着人影这么说着:
“方才的你,问了我,何不学会如何去爱人?”那女子一个说罢,便蹲到了人影的前头;她举起双手,将东西给捧在了手心上头,面朝自己,举在了那人影的前头。
“……你呢?以前的你,有这样想过吗?呐?”
人影身着着一袭金黄色的袈裟,一旁也摆着一支微光闪烁的金轮锡杖,看样子这墙边的身影是名憎侣,憎侣无动于衷。
屋内飞进了几隻苍蝇。
恼人的苍蝇们在一旁不断地嗡嗡作响,就像是发现到了什么宝藏一样。几隻苍蝇渐渐的一隻隻的停留在了憎侣的脖子上,开心地跳起那象是谢神般的感恩舞蹈;时许,便开始享受起那如同天上恩赐般的美妙滋味。
……原来。
依偎在一旁的憎侣,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屋外开始刮起了风雨。
“为何你当初的时候,不这样地想?剃了头,入了佛,就能洗凈过去的髒手?”
女子晃了下她手上的物体,并将物体的正面,转向了憎侣冰冷的遗体。
“问问,你自己。”
外头的雨势开始逐渐地加大,纸糊的窗子耐不住剧烈的狂风,硬生生吹破了窗口,吹熄了油台上已显得虚弱的灯火。
屋内,一片昏暗。
女子站起了身子,不急不徐的拿出了一条刺着神秘花绣的红色方巾,将手上的物体裹进了布巾里。她拾起了一旁的翠月,回头地看着那倚靠在墙边一动也不动的僵硬尸体。
这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她终于的替父母而报了仇。然而,她却没因此的感到任何一点情绪或是一点摇动,眼神是更加的坚定、不移。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因为她的第一个心愿,就是手刃仇人,一报杀父杀母之仇;为此,她不停的拜师,或者是学艺,做跟男人一样在做的事情,就算在天冷的寒冬里,她也和其他的男人一样地宽衣,受训。平常没事,就开始四处打听,写下仇敌,过着日复一日,年过一年的封闭生活。而打听到的名单早已积累的不下数笔,当然名单上的第一人就是眼前的这名憎侣——必。诛。无。虞。
然而,她的最大心愿,就是在她的有生之年尽量地收集她父母生前所遗留下来的杀人作品;尤其是他们打造甚之为傲的十一大代表之作,将他们,全数的,送往地下与双亲陪葬!
“你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她紧握了手里的翠月,紧握了这把曾经斩下她爹爹头颅的寒冰之剑。她并不是觉得悲伤,只是觉得可笑;可笑这世界上的一切,可笑这世界上的人们。她将翠月给握得更紧了,原本环绕在翠月周围的蓝色锋芒,顿时也显得黯淡无光。象是跟着女子而呼应着,象是理解了她的心情而哀悼着。但女子压根没想留意翠月所产生的反应。
“哼,可笑。”
这是女子最后所说出的话语,女子便倏地离开了憎侣的屋裏,留下了一具冰冷的遗体,在一旁,静静地……坐着。
今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明明在稍早前还挂着一轮高高的圆月,通透而明亮,夜裏静得听不到一点声响。不到半刻的时间,金黄色满月已成了一团混沌的漆黑,闪烁着阵阵的白色雷光,耀亮了乌漆的夜晚。雨势不停地加大,狂风不断地吹袭,扰乱了所有人们的心里,外头开始"轰隆"地作响,本当漆黑的夜晚顿时间有如明亮的早上,惨白色的光芒透进了缝隙,照进了憎侣的屋裏。
僧侣,早已没了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