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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转故事」火车上的那个嫂子

2025-07-17  本文已影响0人  光头趣谈

那年去昆明出差,我坐了趟火车——Z374次,从兰州出发,因时间仓促没抢到卧铺票,全程要坐20几个小时。

熬到晚上11点多,火车停靠成都站,我刚睡醒,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一个孕妇随着人流挤上了车。

她约摸三十岁,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手里还牵着个稍大点的孩子。

隆起的肚子,加上两个年幼的孩子,让她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我困得眼皮打架,目光只是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便又歪着头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凌晨1点多。车厢里鼾声四起,灯光昏黄。

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赫然发现那孕妇就站在我座位旁边!

她身子斜靠着椅背,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头一点一点,显然也困到了极限。

我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复杂情绪——不忍,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硬座本就硌得慌,我睡觉又轻,身边站个人,更是睡意全无。

犹豫了一下,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大姐,你过来坐会儿吧,带着两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跑着,噪音不小。她本就半梦半醒,被我这一拍,猛地一惊,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惊醒了两个孩子,小的在怀里哇哇哭,大的也揉着眼睛哼哼唧唧。

她有些生气地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困惑。

我这才意识到,她根本没听清我说什么。

赶紧站起身,指了指我的座位,又指了指她怀里的孩子和身边的大孩子。

她愣了几秒,恍然大悟,脸上瞬间堆满了感激,一个劲儿地点头:“谢谢!谢谢您了!”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她几乎是跌坐进座位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把小婴儿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哼起了不成调的摇篮曲。

我拿起手机和充电宝,默默走到了车厢连接处,把空间彻底留给这疲惫的娘仨。

我拆开了上车前刚买的烟,点上了一枝,玩了会儿手机游戏,又看了会儿小说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估摸着火车已过西昌。

腿有点麻了,手机也快没电,我还得回去看一眼行李。

轻手轻脚走回座位,她已经睡着了,眉头却紧紧锁着,脸颊上依稀可见未干的泪痕。

大孩子蜷缩在她身边,也睡得正沉。

只有她怀里那个小的,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哭不闹,见我盯着他看,竟咧开没牙的小嘴,冲我甜甜地笑了。

我也忍不住隔着空气逗了逗他,然后小心地拿起充电宝,再次退回了连接处。

凌晨五点多,火车驶过攀枝花站。我站得腰酸背痛,靠着车门活动腿脚。

探头往车厢里看,她们都醒了。

女人正用保温杯里的热水小心地冲着奶粉,小娃娃眼巴巴地盯着奶瓶,开心地手舞足蹈。

大孩子安静地依偎着妈妈,脸上是少有的平静。

晨光熹微,透过车窗洒在她们身上,那一刻的画面,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宁静与祥和。

我正静静看着,女人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与我撞了个正着。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浓重的歉疚,大概是想到让我站了大半夜,太过意不去。

她慌忙起身,远远地朝我用力摆手,示意我快过去坐。

我笑着摆摆手,做了个抽烟的动作,又缩回了连接处。

七点多,天已大亮,餐车开始叫卖。女人买了一份盒饭,特意穿过人群给我送了过来,再次恳切地让我去休息。我推辞:“没事,我身体壮,不累。” 看她手里只拿着一份饭,我问:“大姐,你和孩子不吃点?”

她脸微微一红,局促地说:“不饿不饿,我自己带了吃的。” 

她把饭盒又往我面前推了推,“真不知怎么谢您,站了一宿……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能接过来。

坦白说,火车盒饭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而且我上车前早备足了牛肉、卤蛋和饮料。

当我打开背包,把香喷喷的酱牛肉、卤蛋、面包一样样拿出来时,旁边那个大孩子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小嘴微张,紧紧盯着。我心里一软,赶紧撕了一大块牛肉,又塞给他两个卤蛋。

看着他大口大口、吃得喷香的样子,我也莫名地高兴起来。

“大姐,这是去哪儿?还带着俩孩子,挺远的,孩子爸爸没陪着?” 我随口问道。

这一问,像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眼圈迅速红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去昆明……孩子爸爸……以后都没法陪孩子了……只能我们去看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她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下眼角,强笑道:“对不起啊,您站了一路,还听我说这些……”

我连忙摆手:“别这么说!没事没事!我……我打心眼里敬重当兵的兄弟!能给军属帮点小忙,我乐意!” 我试探着问,“孩子爸爸……是当兵的吧?”

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嗯,缉毒警……人……没了。”

预感成真。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喉咙发紧,一时竟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言语。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我这次去……就是接他回家的。家里老人年纪大了,受不住……带上孩子,是想让他们看看……爸爸最后战斗过的地方……”

车厢里只剩下车轮撞击铁轨的单调轰鸣。

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堵得难受。

一声悠长的汽笛划破寂静——昆明到了。

下车时,我帮她提着最重的行李。

出站口,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静静停在那里。

看到女人带着孩子出来,车门迅速打开,两名年轻的战士利落地下车,身姿挺拔如松。

他们面容冷峻,眼神里却透着沉重的哀伤和敬意,接过行李,对着女人,庄重而清晰地喊了一声:

“嫂子!”

话音未落,我看见她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汹涌地滚落下来。

吉普车开走后,我揉了揉眼睛,把空烟盒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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