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于情，于理？
幸福树
早晨还没出门，妈妈的电话突然打来了。
“晓莉，妈妈今天得回老家，你能请个假陪我回去吗？”妈妈的声音很急切。
“妈，过年咱不是刚回去过一趟吗？怎么又……”宋莉觉着奇怪。
“你舅舅一早打来电话，说你四姨住院了，让妈妈赶紧回去，”妈妈解释着。
宋莉跟领导请了假，立刻开车带妈妈回家。
“你舅舅今天一早去锻炼，遇到你四姨的同事才听人家说，你四姨已经住院二个月了。你舅舅一听就急了，打电话让妈妈今天就赶回去。”妈妈语气沉重。
“四姨得了什么病啊？不要紧吧？”宋莉问妈妈。
“多发性骨髓瘤，需要骨髓移植，现在要选择适合的供体。”听着妈妈的话，宋莉心里一紧。
怎么会这样，宋莉没有想到四姨病的这么严重。
车子在高速上急驶，妈妈望着车窗外没有再说话。宋莉的脑海里出现的是过年的时候陪爸爸妈妈回老家的情形。
妈妈有一个哥哥和三个妹妹，都在老家的县城居住。今年大年初三姨姨们相约到舅舅家团聚。
四姨一家却没出现，丹华觉得奇怪，问妈妈四姨缺席的原因，妈妈说是因为老宅院拆迁的事。
姥姥去世那年把一窜院子留给了舅舅。去年旧宅院拆迁，四姨跟舅舅提出要参与拆迁款的分配，舅舅不同意，两个人言语不和，不欢而散。四姨跟舅舅已经大半年互不来往了，四姨一家还决绝地退出了家族微信群，跟三个姐姐也鲜有联系。
姐妹中属四姨家光景过的最好。四姨有一儿一女，她在教育局上班，四姨夫精明能干，经营着一家破碎机厂，厂子效益不错，在老家的县城里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饭桌上大家谁也不提四姨，都有意回避，免得尴尬。吃了饭宋莉跟爸爸妈妈去二姨家住。妈妈跟二姨两个人聊起四姨，语气里都是在说四姨的不是。
宋莉听了有点纳闷，姥姥的房子拆迁，子女们都应该有份，舅舅应该考虑给妹妹们。作为晚辈，宋莉没敢当着二姨的面问妈妈。晚上躺下了，宋莉才把疑问跟妈妈讲。
“姑娘的吃穿，儿子的江山，姥姥的家产可不就得给儿子么，将来留给孙子，天经地义的！”
“我的妈呀！这都啥年代了，你怎么还有这想法？我二姨、三姨也这么想？父母的遗产儿女都有份，我四姨分拆迁款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
“嗯，我们姊妹三个都是这想法，你舅舅打小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妈妈小时候家里困难，姥爷又去世的早，是你舅舅担起了我们的家。他早早放弃了读书，十六岁就参加了工作，挣钱养家，供我们姐妹四个上学，结婚都比同龄人晚。你舅妈身体不好，常年休息在家没有经济来源。你舅妈看病吃药用钱，两个孩子上学用钱，你舅舅的日子过得不容易，于情于理我们不该跟他争……”
那个晚上妈妈还给宋莉讲了很多舅舅的事情，宋莉最终也理解了妈妈和姨姨们的想法。
临近中午，车子停在了舅舅家门口。
一进门宋莉就看到舅舅、舅妈、二姨和三姨早已等在客厅里了。
舅舅把跟四姨同事了解到的情况跟妈妈又说了一遍，还说上午给姨夫打电话，姨夫说医生建议骨髓移植，可四姨坚决不让通知舅舅他们。
“四亲这丫头是跟我记仇了，可我是她哥，遇到这事我不能不管。我联系了几个我认识的医生朋友，他们说兄弟姐妹配型更容易成功。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就是要商量商量这事咋办。”舅舅低着头狠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
“你别抽了，这一上午就一直在抽烟，抽烟能解决啥问题？你们看你哥戒了几年的烟，听见四亲这个事就愁的开始抽烟了。”舅妈数落着。
大家都没有吭声，房间里静悄悄的，感觉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哥，我们都听你的，你做主吧！”宋莉的妈妈先开了口，姨姨们也立刻表示听大哥的。
“那好，丫头们现在都跟我去医院，给老四配型。”舅舅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起身朝门外走。
宋莉他们走进病房的时候，四姨正闭目躺在病床上输液。人已经瘦的脱了像，头上带着白帽子，一床白被子把四姨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四姨夫守在病床前，看到舅舅马上起身喊了一声哥。
听到声音，四姨立刻睁开眼，扭头看向病房门。
“哥......”四姨的声音很微弱，话一出口，眼泪就夺眶而出。
“哦......”舅舅只是答应一声就站在了一边。
宋莉的妈妈和姨姨们走到床边，嘴里一边埋怨着四姨应该早点告诉家里人，一边都在止不住的抹眼泪。
过了一会儿，舅舅清了清嗓子说话了。
“都别哭了，让四亲好好休息，咱们找医生去说说配型的事。”
“哥......你们要给我配型？”四姨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是你哥，她们是你姐，我们的配型成功率最高，这个事就得由亲人来做。”
“哥、姐姐们，生病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不该那么不懂事，不该要......”四姨抽泣着说。
“四亲，别说了，哥也想这个事了，你说得对，拆迁款应该有你们四个丫头的份，是哥糊涂......”
“哥，是我错了，是你供我读书上的大学，没有你，我们姐妹们......哥，钱再多也没有亲情重要，哥......你原谅我......”
舅舅听到四姨的话，扭身用大手掌抹了一把脸，快步走出了病房，四姨夫赶紧跟了出去。
病房里四个姐妹又哭声一片。
宋莉擦掉眼角的泪，低声安慰着妈妈和姨姨们，看着一个个泪流满面的面孔，宋莉觉得那是激动的眼泪，更是幸福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