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姑娘到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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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要去北方出差，正宗的南方姑娘此刻就坐不住了，对北方城市的憧憬是我多年的向往。虽然几个同事对于年底还要出差这件事抱着不大情愿的态度，我还是激动得想要跳起来。

早上九点，我拖着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手腕上挎着一只包，来到了深圳宝安机场。取票，安检，然后到了机场候机厅的登机口，等待一同前往的同事。

同事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十一点五十分，飞往石家庄的飞机平稳起飞，整个城市的面貌一点点清晰地映入眼帘，然后又在一层层薄薄的云雾中渐渐隐去。最后只剩下刺眼的苍茫一片。

我拉下遮阳板，闭上眼，想象着不久之后我就会突然出现在一座北方城市的土地上。多么神奇的体验！我带着雀跃的心情在飞机的隆隆声中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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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两个多小时之后，飞机广播里传来空姐柔美的道歉词。原来我们到不了石家庄了，飞机要迫降在太原。机舱里立马升腾起一片抱怨的声音。飞机迫降的罪魁祸首就是石家庄的雾霾。

雾霾。这个曾经只会出现在新闻上的词汇此刻也跟我有了联系。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参与感。

飞机降落，下机，没有时间考虑迫降另一座城市所造成的心理伤害，我们匆匆坐了车赶去了太原高铁站，一路向河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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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吵闹的闹铃叫醒，在睁开眼的瞬间，脑子先对自己的身体定了个位，喔！我现在身在遥远的河北！定位完毕，看了下当地的天气预报，零下1度，是我之前预想到的气温。起床把早已准备好的大棉袄套在了身上，另外专门备好了大口罩。收拾完毕出了门。

今天是我来河北的第一天。今天的任务是开会。早上八点钟，穿得像个大粽子的我们几个走在浓雾笼罩的石家庄的街头，冷风吹得叫我们直缩脖子。大雾浓得很。

几个男同事手插进口袋呼出一串串白气跑到我们前面去了，NBA的球赛和新闻是他们永远谈不完的话题。才走出十几米远，缺隐约只能看见一团黑黑的背影。放眼望去，右手边的大楼仿佛被截腰砍断，略一抬头也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了。整个人的视野也变得狭隘。马路边的白桦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群群的上班族都把自己裹进了厚厚的大棉袄，脸上戴着颜色各异的大口罩，露出两只眼睛来，呲溜呲溜地骑着电动车，呼啦啦地从你的身边开过去。

我没有经常戴口罩的习惯，更没有过在冬天的街头戴口罩行走的体验。无论我把口罩往下巴边靠，还是直接把眼镜架在口罩的鼻梁边上，那呼出的气息总能把眼镜雾成一片白色，然后我就跟盲人一样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视觉感知。另外，我总觉得戴上口罩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对氧气的渴望。

这种感觉很南方。然而我现在身处冬天的河北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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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行程安排是分组做市场调查。想起前一天戴口罩的痛楚，今天我索性把口罩扔在了酒店。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城市的街头仍然是雾蒙蒙的，看不到天，看不到远处，几米开外，就只能靠声音来辨识。这边人们的听力应该是及其发达的，我猜想。

上午十点钟，早上的浓雾仍然没有散去。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像来到了仙境一般。这种天气对我们的市场调查产生了严重的干扰。

我们正在寻找一个尚处于施工阶段的地块，按照地图显示，我们已经走到了地块的附近地点。同事一脸迷惑地看着周边的建筑物状况，又低头看看手机，然后又转头看看附近。

突然，他惊讶地指着前面大声尖叫：“天啦！这栋楼竟然已经盖起来了！”我们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除了白茫茫一片，我几乎什么也没有看见。出于对自己的怀疑，我镇定了几秒，突然看见一座黑色的高高的建筑物在飘散的大雾中渐渐显现出来，我抬头望去，建筑物的顶端在云雾中隐藏了一半。那毛坯的黑色体在大雾的缠绕中像极了电影《猩球崛起》中开场出现的神秘建筑物，如果远眺的话跟海市蜃楼没有什么区别。我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盯着眼前的情境愣了好一会儿。同事叫我拍照我才回过神来。

这样的雾霾状态几乎持续了一整天，正午时分稍微淡去了一点点，到傍晚又变得跟清晨一样，伸手不见五指。这是我人生中跟雾霾最亲密的接触。我毫不避讳对它的躲避，我不带口罩，伫立街头，任由它侵入我的五脏六腑。

我没有感受到雾霾对我的亲身伤害，毕竟，我只是一个从南方飞过来的过客，过不了几天，我仍然会离开这座城市。

南方人对北方城市的雾霾更多的持一种戏谑的态度，总感觉离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近的距离。但当地人却表达了对雾霾的种种忧虑。一位出租车师傅感慨道，他希望自己赶紧多挣点钱就离开这座城市，呆在这里真的要少活十年。

我们不禁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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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我们仍然要出去做市场调查。暴露于雾霾中是不可避免的。每天都在寒风中奔走也成为习惯。但一早醒来，我感觉那颗刚刚发芽的智齿略微有些疼痛。智齿发炎这种状态经常发生，我并不在意。

到了下午，疼痛有加重的趋势。而且整天感觉脸上特别地干。我一连喝了好几瓶水才感觉稍微好点。为了不让牙疼影响到我的工作状态，晚饭时分出去找了个药店买了些止痛药回来吃。

我期待止痛药在夜晚睡觉期间发挥作用，能够缓解我的牙痛，那么第二天醒来就会精神满满地继续一整天高效的工作。

我很失望。事实刚好跟我所期待的恰好相反。牙痛非但没有缓解，整个牙龈都肿了起来，连着半边脸也布满了疼痛的神经。嗓子也痛，咽下一口水都要花费好些功夫。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真是一点都不假。我开始怀念南方生活的日子，心里开始了回深的倒计时。也许是水土不服的原因，第一次来到北方就遭遇突如其来的病痛的折磨，这些都是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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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到了第五天我们离开的日子，一大早一行人拖着来时的行李箱，走出了酒店的大门。大家都惊呆了。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艳阳高照，往日的浓雾今天几乎一扫而光。另所有人惊奇的是，住了这么多天，今天才看清楚酒店对面竟然是一座工业园。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行走的路人，突然变得清晰了很多。就有一种眼睛失明了好久，今天突然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感觉。是的，一种很真切的安全感。

雾霾散去了，南方姑娘也一路向南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