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几许1

01 美人泪

前日，是月里逢八日，从平康坊内的保唐寺听尼姑讲义回来，杨柳一直心事重重。那尼姑除了讲讲佛经，末了总爱拿姑娘玉指上的豆蔻和鬓边绯红比喻遣词，说上几句长安城的盛世繁华。

繁华，繁花，水月镜花。杨柳心事归结，拢共就这八字之分量罢了。

“罢了，就应了你。”杨都知斜倚在榻上，接过了杨柳手中的茶，却是放到了一旁，另一只手轻轻放到了眉骨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杨柳紧忙上前给都知松乏，小心道：“都知，这力道可行？”

“嗯，尚可。”说罢阖眼不言，杨柳不敢多问，手上的动作自然也不敢停止。

直到桌上的烛火晃动，“噗呲”声打断沉寂，那都知才懒懒睁开眼。

见到杨柳敛声屏气的作态，笑道：“早几年花一样的，作甚去了。莫不是叫那尼姑一场佛法，开了七窍？”

“都知莫笑我。”

杨柳有个姐妹杨依依原是官府家的小姐，犯了错，兜转间进了北里，“杨柳依依”算是同杨柳做了姐妹。

北里作为花街柳巷，妓家多如牛毛，况且杨柳托身的妓家开在北曲，规模不大，占据了北里一角的一小方天地。前无河，后无竹，院里也未有梅花能傲雪。总之，按照杨柳自己话总结，就是地方不好。

地方不好，人好也没有什么用，人又不香，不像那酒，酒香不怕巷子深。

杨依依日复一日读诗习曲的时候，杨柳满脑想的不过是将来自己能把此处改成买酒的行当，依依不是常念：“当垆买酒”吗？

未曾想到过，对着月亮念一念，对着花儿再念一念，对着未来的日子再念一念，这馆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