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温暖

终于有时间去表妹学校看她。
买了下午的车票,晚点几个小时,晚上十一点半才到那座城市。
是座老城,十一点的末班车本来就不多,她的学校也是在偏离市区很远的地方。
一个人落脚在夜色茫茫的陌生城市,因为害怕我像是竖起全身羽毛的刺猬,瞪大了双眼格外的清醒。
打开手机叫了车,因为路程长,司机们希望尽量多带一个人,挣完这笔也好回家休息。
正坐在车上等另一个人时,内心忐忑。
司机突然说, "刚好,要不你坐他车回家,他顺路。"
我问:"是立马走吗?"
那个司机探出头来:"是啊。"
我便上了车。
车子在不宽的马路上驰骋,远光灯照到的地方在漆黑的夜色笼罩的田野中像是不速之客闯入禁地,没有安全感,只让人更添惶恐。
和司机寒暄了几句后,他突然问:"这么晚把你带到别的地方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后背一阵寒风,我没有扭头看司机,格外清醒的头脑怕是不够用,我的听力,嗅觉都开到最大兆赫,确认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运作。如果我的能量也称之为查克拉,那我现在就是仙人模式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说完这句话,我竖起耳朵,大叔没有笑,说完这句话他一点多余的语气都没有。
"不是开玩笑的吗?!"
我迅速调动所有的脑细胞,来不及想其他的。
"你不会的,一般这样的事常年开车的老司机是不会做的。"我以最快的速度淡定了下来,说完朝他看了一眼。
妈呀,脸上有道疤,映着车上唯一的光源格外的恐怖,我内心的防线快要决堤了。
听我这样说,他朝我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常年开车啊?"
笑了,他笑了,带着惊讶和好奇。
已经麻木的脸上强装出得意的笑: "刚换车的时候,您跟那个司机还很熟,在他车上我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接单数,有一千多单,说明他开了很久的车。”
我长吁一口气接着说: “还有刚刚那个路口,您跟那个下班回家的公交车司机鸣笛打招呼,说明你们也很熟,这么黑,你看公交车就知道是谁。"
他大笑了一声:"不错嘛。"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您以前应该也是公交车司机吧?"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是啊,开了十年公交去年开专车。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而不语。
车里突然一阵沉默,我面向车外深吸了一口气,漆黑一片,没有万家灯火,没有灯红酒绿,连路灯都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突然一阵哆嗦,便转头端坐好,怔怔的看着前方远光灯照到的路面。
"你这脑子不错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大叔又开口了,他看着前方,没有表情。
我天,我能哭吗?坐在地上的那种嚎啕大哭,我只想回家。
连做思想建设的时间都没有,我答:"你不会的。"
他问,"为什么不会啊?"
我用左手抓住禁不住颤抖的右手,努力不让他看见我的害怕,说:"刚说了,你没开公交来开专车,还开了快两年,说明收入还是可以的,人缘不错说明你是个好司机啊。再说,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也不会做这事的。"
他突然认真起来, "说来听听。"
我吸了吸鼻子:"你女儿也是在那个学校上学吧?"
他吃惊的朝我看了一眼。
我接着说:"因为刚上车那会聊天,我说我表妹在这个学校上学,您说,哦,你表妹也在这学校上学啊,加上您家应该也是在学校附近,刚换车您忘了,那个司机说您刚好顺路,所以我想你选择跑这条路线,这个"也"多半是指您的女儿了,可以感觉,您肯定是个好父亲。"
司机听的认真,"啊!"
"还有,想不想听?"
"还有呢?说我给听听。"
"而且您也是个好丈夫",我指了指车座后面的蛋糕盒,还有落在坐垫上的卡片,上面隐约看见"纪念日""快乐"两个词。
"那个蛋糕是送给您老婆的吧?这家店的蛋糕可不便宜哦。旁边那个小一点的甜点应该是给您女儿的。您看您的车垫子这么可爱,是您女儿选的吧?我说的没错吧?"
他笑了,会心一笑,长着伤疤的脸上看到了温柔的光。
"哈哈。不错不错,这观察力,你不会是警校出身吧?"
心口的石头还没有完全放下,听到他这么问,我应该说是?还是不是?
"快到了,以后一个姑娘还是不要一个人这么晚在外面,没有车就第二天来不要紧,安全第一。"
还没等我回答,叔叔便开口了。
"嗯!那谢谢啦!"
我下车关上车门,往表妹宿舍走去。
进门时瞬间睡意朦胧。
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