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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大雪中的山庄》,看懂半个日本

2018-04-27  本文已影响5426人  梅雨弦

      历时一个多月,我终于读完了《大雪中的山庄》。

读完《大雪中的山庄》,看懂半个日本

    七名剧团成员来到一栋民宿,按照他们老师东乡陈平给他们邮寄的信函,排演一场“假装被大雪困在与世隔绝的山庄里,三天内每一天都会死去一个人”的侦探剧,每个人的角色定位由自己决定,但这三天内必须完全投入情景,因此只要与外界联络,就会失去参演资格。

      在前两晚便有两个女同伴失踪,并且每每有人失踪,在某个地方都会出现“失踪的人被杀的方式。”的纸条,所有人起初认为这是老师东乡给大家安排的一幕大型“狼人杀“,扮演被杀角色的同伴只是离开了民宿。直到后来发现了本不该沾血的花瓶,有人便认为是真的发生了杀人案,众人开始互相猜疑,激烈争吵,而其中一个叫久我和幸的新人,却默默的推理着一切......

      最终在第三天,第三个人消失后,在剧团成员久我和幸的揭秘下,真相浮出水面:根本没有人死去,最终皆大欢喜,但这次排练却是一场本该发生命案的局中局。

      全书读完的一刻,并没有使读者因结局皆大欢喜而喜悦。

      我只服两个“东野”,一个是宋冬野,另一个便是东野圭吾,最早读他的作品是在一年前,他写的《白马山庄杀人事件》,后来读过无数本他的作品。说起东野圭吾,就不得不提到日本另外两位推理小说家:绫竍行人和京极夏谚,他们总体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绫竍偏重手段,京极偏重运筹,而东野圭吾,则是偏重动机与人性。

        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无外乎三个特点:犯罪表象平庸,结局出乎意料,动机泯灭人性。纵观《白夜行》《嫌疑人X的现身》等无数推理作品,其规律绝对是开卷必然见血,结局惨不忍睹,形式不拘一格。但这部《大雪中的山庄》,一向秉承这种风格的东野圭吾,却意外中规中矩,形式也是推理小说中最传统的”暴风雪山庄”类型,虽然全书剧情跌宕起伏,推理与人性的交锋升华到极致,但最终居然是个皆大欢喜的局中局:

      排练活动的幕后黑手麻仓雅美,本拜托自己的男朋友本多雄一按照排练剧情将预计的三人全杀掉,而她躲在暗处欣赏七个人的一切,但不忍雅美走入歧途的雄一,却将阴谋告诉了那三个人,并合力表演了一出“借着演出真杀人”的假戏给雅美看。

      最终久我推理出一切,雅美醒悟,皆大欢喜,讲到这里可能会有很多人会觉得这个故事精彩又温馨,但根据东野的个性,在这个作品运用了推理小说中较为少见的“三重构造”阴谋论,把结局写成肥皂剧肯定不是他的风格。我仔细的回忆故事中的内容,除了对久我真实身份的疑惑外,最让我佩服的是,这本书中只用了寥寥9个人物,就概括了整个日本社会。

      不要被愤青和文艺青年笔下的日本所迷惑。

      日本虽然是亚洲唯一的发达国家,但日本人的生活压力也是世界之最,人均幸福指数也居世界倒数,加之日本继承了过多中国传统文化的糟粕部分,日本人的性格随着年代的推移,如今早已扭曲。

      从故事人物来纵观日本人。

      故事中最先“死去”的两位女生:温子和由梨江,前者是在剧团是靠勾引东乡老师入选试镜,后者是靠着爸爸是财阀董事长而入选试镜,而真正拥有实力的麻仓雅美,却因为长相平庸而落选,并在两位女生的言语刺激与整蛊下自杀未遂,最终决定冒充东乡老师写邀请信,策划了这场“大雪中的山庄”。

      曾有个喷子这样说过:在日本,女生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在韩国,女生只要好看就能成功,在中国,女生只要有个有钱的爹或者傍个大款就能成功。

      其实说这话的喷子,压根就不了解真正的日本社会,只是去拿中国的反面教材去和日本励志剧的女主角比,根本就是反动言论。在绅士风度盛行的现代社会,日本人仍旧是男尊女卑的封建观念,女性在结婚后绝大部分都必须成为家庭主妇,全家收入只靠丈夫一人,因此日本女性的社会地位多数是以自己的家庭以及出身挂钩,那种“无论你多努力,都不如一个好出身或者傍上一棵大树”的观念是绝大部分日本女性的精神支柱,她们从不遮掩自己的这种欲望,甚至不以出卖肉体来搏出位为耻,这也就是日本男人家庭压力繁重,以及AV泛滥的原因。

      因此,雅美和贵子正是代表出身平庸,但积极进取的日本职场女新人。不过相比于雅美,相貌平平,演技一般,但很重感情,并且大大咧咧的贵子,倒也是这部悲怆的复仇大戏中难得的一朵向阳花。

      此外故事中雨宫和田所两位男性角色可以说是两种日本职场男人的典型。(PS:在日本的中大型会社都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会社不能以任何理由主动辞退十年以上的老员工。)雨宫相比于剧团其他成员,更加老成稳重,因为在剧团的时间最长,因此演技平平的他不但每次的试镜都能入选,而且还获得了去国外进修的资格。田所是一个年轻的后起之秀,急性子,爱装大吹牛,欺负后辈久我,暗恋由梨江,这正是初入职场的日本年轻男人的模样。故事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雨宫隐瞒自己与油梨江订婚,在同事面前扮演着由梨江不温不火的追求者,惹得田所醋意连连。

      而剧中从头到尾没有露面的东乡老师,也暗示着日本社会的高层阶级,下属对他绝对服从,做事独断专行,不听取他人意见,年纪一大把却还是感情用事。如果不是这样的他,也不会有这本书的故事,所以日本人之所以精神扭曲,惨绝人寰的案件多如牛毛,完全是因为这种绝对服从的观念,以及一级压一级的不良社会风气造成的。

      东野圭吾虽然身为日本人,在作品上却不护短,他的作品就像是勾画现代日本的浮世绘一般,而这部故事只以寥寥数人,淋漓尽致表现出日本当今的社会,令读者拍案叫绝。

      对久我和幸的猜测。

      在这部作品中,最让人无法难忘的人物,恐怕就是久我和幸,他原本不是这个剧团的成员,但却因非凡的演技,而被东乡老师垂青,从而加入剧团并参与这次试镜,剧团里没有任何一个和他熟识的人,他表面上谦虚寡言,但实际上却是个内心戏十足的闷骚男,东野圭吾为了突出他的这个特点,每在一节故事结束,都会附上一节他的内心独白。

      他在前期同田所一样,傻呆呆的追求由梨江,看着田所的猛烈攻势以及雨宫的小动作,恨得牙根八丈长,却还要在表面故作谦态,活脱脱的一个窝囊废形象,让人不禁以为他肯定是第一个死去的人。

      但当温子失踪的时候,相比于其他人的慌乱,他却十分镇定,并随着故事的深入,展现他非凡的推理才华,并推理出“三重构造”,败露了本多演给雅美的局中局。整个过程中,他不参杂任何各人感情,这或许是因为他与其他成员不熟,但他却能凭借着田所和贵子的只言片语,以及所有人的表现行动,将所有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与麻仓雅美的关系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这种专业侦探都无法比拟的推理,甚至让读者一度认为他就是凶手。

      故事的结尾,在剩下的人准备离开山庄时,他叫住了所有的人并开始了推理,但却在所有人都到齐后,让本多和躲藏起来的雅美自己说出真相,从中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十分享受推理的乐趣,也并不想把这山庄里发生的事公之于众,既快乐了自己,又给所有人留下了余地。因此,我便觉得久我和幸的身份应该是他自己编造的,他的真实身份不是一个被小剧团遣散的天才演员,而是一个真正的侦探,只是因为无聊而扮成剧团成员找乐子。

      久我和幸,其实是《加贺探案集》中的加贺恭一郎,或者是《馆事件》中的岛田洁。

    虽然这个想法只是我开的一个脑洞,但也不是空口无凭的乱猜,这本书并没有写出故事发生的时间,如果久我是加贺扮成的,那应该是加贺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工作那会,如果是岛田洁扮演的,那应该是在“十角馆事件”之前他还在读大学时,原因有三点:1.这个时间段的他们同样无所事事,2.这时的他们,亲人都是在警察局身居要职,可以帮他们制作假身份。3.他们同样都只是享受推理,因此过程中不参杂任何感情。

      总之不管是谁,如果真是如我所言,那在这部故事中,剧团里所有的人也罢,幕后的雅美也罢,架子十足的东乡老师也罢,在他眼里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相比于田所对由梨江的痴情,久我对由梨江应该只是追求着玩玩的态度,他自己的独白也说过,来这个剧团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由梨江的美貌,这倒有点“唐伯虎点秋香”的意味。因此,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他发现沾血的花瓶后,并没有因为由梨江真正“死了”而乱了头脑,依旧谨慎的做出推理的原因:因为他发现了比由梨江更能吸引他的事物。

      这种性格的人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其他国家,都是很少见的,也是很多人希望成为的那种人。理性的齿轮永远不会让他跑偏,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都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玩味的观察周围的一切人和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东野圭吾也好,绫竍行人或京极夏彦也罢,日本推理小说家的笔下都会或多或少的塑造类似久我这样的人物,甚至《百鬼夜行系列》的阴阳师神探中禅寺秋谚,他的别名就叫京极堂,与作者姓氏一样。在我读完这本书后,更加坚信这个猜测了:

      日本有名的侦探小说家,或许都是以像久我这样的人自居,看透一切,却又玩味人生,为日本小说界创造着辉煌,却又在字里行间“自曝家丑”,给人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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