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晋)3:‘名士’风流
话说齐万年与郝度元的叛乱被讨平后,西陲已靖。而晋廷那些王公大臣们,却都只顾着眼前的富贵,不再顾及他日的祸患。
当时朝中也就张华及裴頠两人还算忧心国事,处事明达公正,但两人的心思用在防着朝中内讧都已是力所不及,又怎会有精力去消除外患呢?
其他廷臣,如左仆射王戎,进位司徒后在官场上做事极其圆滑,政治上却毫无建树,性情又是贪吝,名下的田产庄园遍布各州,自己还亲手拿着牙筹,不分昼夜核算自家的账目,如自家李树得一好李,需待价而沽,怕买李的人得了此李做为佳种,便先将这李的核种钻空,然后才卖去。
(《世说新语》中有一则关于王戎的‘道旁苦李’的故事,此本是则佛经中的故事,却最终被附会到了王戎身上,竟完成了从故事到历史的转变,估计也是拜了以上这则同样是出现在《世说新语》中的事所赐)
王戎有一女,早年嫁给裴頠为妻,女儿曾向父亲借了数万钱,时间久了,一直没能将借款还给王戎。有次当女儿回娘家时,王戎的脸色却非常地难看,嘴里一直碎碎念,说什么欠钱不还之类的,他女儿反应了过来,立马将欠父亲的钱还清,王戎这才换了一副笑容。(《世说新语》的俭啬篇中有九事,其中就有四条是和王戎相关的🤔,了不起啊)
王戎在他的侄儿即将成婚时,曾经赠给侄儿一件单衣,等到侄儿婚后,王戎又向他索回。当时的人都讥笑王戎他是铜钱之病已入膏肓了。(相位给个守财奴来做,到底是要他守钱呢,还是守国?)
只是王戎他素来喜好出游,又自诩风流,早年曾与嵇康、阮籍等人经常游乐于竹林之间,世人号称他们为竹林七贤。
这七贤中的其他几人:
(1)嵇康善音律,弹得一手好琴,一曲《广陵散》,天籁绝伦,他这个人却因为放荡不羁,当时得罪了钟会,而钟会又在司马昭面前进馋,最终因友人吕安的家事而受冤被杀。一曲广陵终不复闻。
(2)阮籍素来嗜酒善啸,却从不遵循礼法,人们都称其为‘青白眼’,若他遇见遵循礼法之人,必以白眼️️相待,而若遇见性格与其相仿之人时,他则视其为莫逆之交,能得他青目,否则立刻翻人白眼。阮籍曾作《咏怀诗》八十余篇,以适性任情,解放天性为宗旨,又著《达庄论》专述无为之道。阮籍虽在学术上狂妄,但在仕途上也曾任曹魏的步兵校尉,而其为官之道的态度却是以避祸为主,谨慎处之。最后在曹魏末年时病死于陈留(今属开封市祥符区)。
(3)阮籍之侄阮咸,也是个胸怀旷达,不拘性情之人,与其叔父相同。他曾任晋廷的散骑侍郎,晋武帝曾说他酒后无礼,将他外贬为始平郡太守(今陕西兴平市东南十里),却也得了个寿终正寝。
向秀《思旧赋》(4)向秀,与嵇康、吕安二人的关系最为亲厚,经常与嵇康讨论养生要诀,往来有数万言。嵇康闲时爱自掌锤锻铁,向秀则在一旁鼓风,配合默契,不论他人眼光,却自得其乐,世人都称嵇康善锻,而向秀为佐。向秀亲眼见证了嵇康因不肯出仕司马氏,被视作狂妄而遭冤杀后,心性大变,曾写下名篇《思旧赋》,之后又迫于压力,曾出仕晋廷的黄门侍郎、散骑常侍等职,最后于泰始八年(晋武帝年号,272年)去世。
(5)刘伶,嗜酒如命,出入必携酒相随,刘伶妻子多次将他的酒送人并毁掉他的酒器,并哭着劝他戒酒,刘伶托辞要到神前发誓,令妻子准备酒肉,当将酒肉都供奉于神前时,刘伶便向天跪祷道:“天生刘伶,以酒为名,每次一饮一斛,需五斗方可解酒,妇女之言,神明切不可听信。”说完起身,仍就喝酒食肉,然后又醉。他妻子见状哭笑不得,也没办法,只好付诸一叹,由着他去。
有次刘伶喝醉后,因某事与人争论不休,那人性子急躁,正准备挥拳相向,刘伶却慢慢地说道:“就我一个像鸡肋般的人物,又怎么能当您那尊拳一击呢?”这话一说出口,那人自然气平,一笑而去。
晋泰始初年,刘伶被征辟为建威将军参军,晋武帝召问群臣治国良策,他人都一一对答,唯独刘伶以‘无为才能盛治’之论答之,其他人都因考核优异而得升迁,只有刘伶以无用被罢免。
被罢官后的刘伶只留下一篇《酒德领》传诵后世。
山涛画像(6)尚书仆射山涛(见晋(1)~(4)),也列在竹林七贤之中,其声望为七人之最,所以之后也是位极人臣。山涛无论为官为友都无可挑剔之处,王戎当初便称赞山涛为‘璞玉浑金’。
七贤之中,山涛之下,就要首推王戎了,王戎祖籍临沂,属琅琊郡,素为当地望族(琅琊王氏)但是才归才,他处世却是随波逐流而已,素喜清谈虚无之道,在位时所提拔之人,也大多名不符实。
王戎有位族弟名为王衍(便是那王夷甫是也🤔),形貌俊朗,风度翩翩。王衍少年时曾去拜见山涛,山涛见到他也大为叹赏,王衍离去后,山涛还目送良久,之后叹道:“何家老妪,生此宁馨儿?有误天下苍生的,却必是此人无疑。〞(服,看得真准)
王衍十四岁时,曾拜访仆射羊祜府邸(不展开了,武庙六十四将之一),落座论事时,侃侃而谈,毫不怯场,在座的其他人都视他为奇童。
当时杨骏(三杨,见前)听到王衍的名声,便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为妻,王衍装作狂生而免了这场婚姻。(山涛相王衍相的很准,王衍相杨骏相的也不差……之后又听声辨才,认为石勒为晋廷大敌,要尽早除去。等说到石勒时再讲具体的)
晋武帝也听说了王衍的情况,就问王戎道:“当今之世有何人可比王夷甫?”王戎答道:“此世还无人能和王衍相比,应从古人中去搜寻。〞(吹的时候记得要把下巴托托牢)
武帝听后便着意任用王衍,初任尚书郎,又补官元城令(元城,今河北大名县一带),整日清谈,丝毫不理政务。过不多久又入朝为黄门侍郎,清谈如故。每当家中宾朋满座时,便手持玉柄拂尘,在那瞎…哦不,是讨论学术,无非就是老庄之道,又是一席虚无之谈,而遇到解释不通的地方时,他又随时改口,在座无人敢驳斥他,只是大家私下里送了他一个雅号,叫作信口雌黄(信口雌黄的出典处)。王衍可不以此为愧,而且自比子贡,到处吹嘘,其论竟还风靡一时。
侍中裴頠,曾经写下一篇《崇有论》来抨击时弊。但那时整个朝廷内外皆是如此,顽疾已入膏肓,积重难返矣。
仅靠着几人在旁以正音呵斥,又怎能救得时局人心?眼见那清玄之论已广布于庙堂与江湖,大祸将至矣。
误尽苍生,古今同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