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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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夏夜,月明星稀,青山煤矿单工宿舍内,刘会智半躺在床上,右手不时地划着手机,来矿山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是很不适应,巴山市距离老家1500多公里,气候和生活习惯大不相同,矿山工作无聊苦闷,除了几个一起参加工作的同事,再也没有熟人,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青山煤矿离市区有150多公里,靠近云贵高原,群山环绕,是一家大型国有煤矿,刘会智本科毕业时,由于读的是矿业类大学,工作不太好找,这边开的工资比较高,还有一笔安家费,想着能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刘会智就离开家乡来到这里工作。
矿山技术人员大多是技校毕业,有个高职毕业的都是高级人才了。刘会智来到青山煤矿后,受到了嘉宾般的待遇,一同参加工作的,也只有三个本科生,矿山非常重视,破天荒地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间单工宿舍,精心装饰了下单工宿舍,看起来比其他青工高了不少档次。
巴山市炎热潮湿,饮食习惯多吃麻辣为主,刘会智经常被辣地上火,即使是面条,也是红通通一碗,他很不适应,有点后悔,很想辞职回老家,可是没办法,毁约要赔偿两倍的安家费,回到老家还需要重新找工作,家里面也没有特别硬的关系,刘会智只能咬着牙坚持。
上班下井之余,偶尔约上几个青工打上一场篮球,再吃个烧烤,喝点酒,成了刘会智最大的快乐,每次酒一喝多,回到宿舍,他就一个人哭,想家,想爸妈,他又不敢给爸妈打电话,怕他们担心。
一天,组干科蒋科长给刘会智打了个电话,喊他晚上7点到工会歌舞厅一趟,说矿上关心青年学生生活,组织了一场联谊会。
刘会智一直想寻找机会,离开青山煤矿,下班之后,不想去参加联谊会,又怕得罪蒋科长,还是和几个小伙伴儿一起去了,半昏半暗的舞厅里,已经有十来个人,看到刘会智他们几个进来,灯突然亮了,蒋科长隆重地介绍了下他们几个本科生,同时说几个女孩子都是家属或者附近单位职工。
巴山市是出美女的地方,刘会智一边看一边惊叹,在这么偏远的山沟里,这几个女孩儿身材都很苗条,样貌看起来也清秀。镭射灯开起,灯光暗下来,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刘会智独自坐在角落,一杯一杯地喝酒,他并不想留在青山煤矿,不想留在巴山市,一点儿都没有处对象的心思,他默默地喝着酒,直到联谊会散场。
第二天刘会智一上班,就接到蒋科长电话,让他过去一趟。有什么事情啊?昨天没得罪蒋科长吧,刘会智心里嘀咕着。
到了蒋科长办公室,蒋科长笑着说:“小刘,有个女生看上你了,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那个。”
看上我了?刘会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明明都没有去找女孩子说话,怎么就被看上了,再说自己长得也不帅,个子矮,还黑。最漂亮的那个,会不会是那个女孩儿,名字不大记得了,个子不太高,最迷人的是那两个大大的眼睛。
刘会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下午下班后,跟我去一趟她家里吧,她父母想了解下你。"
刘会智不敢得罪蒋科长,只好答应下来。
下午下班了,蒋科长带着刘会智去那女生家里,边走边介绍,那女孩儿名字叫安钰,她父亲安大强是掘进四队的钳工,母亲江素芬是矿山材料厂的女工,她还有一个姐姐,以后如果成了,负担也不会大。
矿区并不大,说话间,到了那女孩儿家,进门看到一个女孩儿站在门口,正是那天晚上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儿,近距离看,两个眼睛水汪汪的,更加好看,长得有点像年轻时候的周慧敏,刘会智心跳有点快了,女孩儿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坐下。
刘会智有点紧张,挨着蒋科长坐,上身挺地笔直,呼吸都有点局促了。
安大强端了两杯茶,放到茶几上,坐下来,笑着说:“蒋科长,小刘,昨天我家小钰回来说,看到一个哥哥挺不错的,其实我们是想看看,跟我们家老大合不合适,我家小钰才上大一,还没到年龄,她说昨天那个哥哥很老实,一直一个人在那里,我们只有两个女儿,就想在矿山找个女婿,离我们近点。”
江素芬马上像打机关枪似地补充了一堆信息,她大女儿叫安馨,长得和二女儿差不多,要高一点,高中毕业,现在镇上超市做营业员。
刘会智抖抖索索地介绍了下自己的情况,江素芬和安大强感觉很满意,大女儿在矿上找个本科生,算是很不错了,比找那些工人强多了,虽然眼前这小伙子看起来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学历高,以后还有可能在矿上当个官。
江素芬觉得刘会智人老实,学历又高,还是专业技术人员,不能错过这机会,她起身走进卧室,拿了张照片出来,递给刘会智看。
照片上的女孩子,眼睛也是大大的,比安钰的稍微小了一点点,面容也是那么的清秀。刘会智看着照片,但心里还是想着快点回去。
回去的路上,蒋科长看到刘会智有点兴致不高,拍了拍了刘会智的肩膀:“小刘,安馨长得确实很漂亮,你要把握机会哦,小刘你家是农村的吧,找了安馨,这边老人以后有养老金不用你管,还有我们巴山市不要彩礼,比你们那里负担轻多了。”
不要彩礼,刘会智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动,在老家没有个十几万是娶不了媳妇的,可是安馨再好看,也只是高中学历,在超市里面做营业员,没有正式工作。
看到刘会智有点心动,蒋科长紧接着说:"小刘,你不要怕安馨没有正式工作,矿上对你们本科生有特殊政策,只要结婚,马上解决配偶工作,为的都是留住人才,离你老家远点也没什么,现在飞机方便得很,手机联系也方便。"
刘会智暗想:蒋科长真像我肚里的蛔虫,想什么他都知道。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分叉路口,各自回去了。
刘会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眼前一直闪现安馨的照片,老家娶个媳妇儿至少要20万,爸妈为了供自己读大学,已经拉了不少外债,安家费一发下来,马上还了一部分,负担还是重啊,他们是农民以后也不会有养老金,蒋科长的话还是有道理,是该好好考虑下安馨的事情。
周五快下班了,刘会智接到蒋科长电话。安大强让安馨调了休,想让刘会智明天和安馨见个面,问刘会智有没有时间。
刘会智想着安钰的样子,又想起照片,还真想见见面,连忙答应下来。
周六临近中午,刘会智理了理发,买了几斤水果,一条玉溪烟,独自一人去安大强家,蒋科长说今天有事没办法陪他。
门开了,刘会智看到一个女孩儿,长得像极了安钰,披肩的长发,白皙的肌肤,个子长得比他还高,刘会智愣了一会儿。女孩儿说了一句快进来吧,刘会智才反应过来,拎着礼品进去了。
吃完饭,安大强夫妇说出去散会儿步,说安钰出去玩了,让安馨陪着刘会智说会儿话。
安馨收拾完碗筷,走到客厅,看着刘会智,暗想:长得比我还低,还黑,眼睛也小,除了学历高点,是个技术员,有什么呀。象征性地聊了几句,把刘会智打发走了。
刘会智回到宿舍,脑子里面全是安馨,她人长得漂亮,眼睛大,能改善后代基因。可是今天看起来她有点不太情愿。
上班后,刘会智去找了蒋科长,请他帮忙支下招。蒋科长说:"小刘,你要想办法让安馨改变对你的看法,她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原来是在巴山市植物园上班,为了爸妈才回来,找她爸妈要下QQ号码,平时没事儿就聊着,在她爸妈身上多下点功夫。"
在她爸妈身上多下点功夫。刘会智好像明白了什么,下班后,马上买了水果,到安大强家里,要了安馨的QQ号码和手机号码,详细打听安馨有什么爱好。当着安大强的面,刘会智打了个电话给安馨,想加下她QQ,安大强在旁边大声说加起方便联系。
刘会智如愿加到了安馨的QQ号码,从此以后有事没事在空间发点自己写的小文章,发两首宋词,经常给安馨QQ发消息,得知安馨喜欢做手工,跑到镇上买一大堆丝带送到她家里。
此后,刘会智隔山差五地拎着礼品往安大强家里跑,一旦安大强透漏安馨休息,刘会智请假也要跑到安大强家蹭饭,吃完后,还积极地洗碗拖地。
过了两个多月,刘会智正在电脑前编写技术方案,QQ安馨的头像在闪烁,他立刻双击点开。
“会智,你这个人不坏,我经过认真考虑,为了我父母,我答应你。”
刘会智高兴地几乎要笑出声来,蒋科长的办法起作用了。
一年后,安馨和刘会智结婚了,婚后,安馨被安排到矿人力资源科上班。
安馨为了让刘会智吃到家乡的味道,到处学着做面食,想着法地做刘会智家乡的饭菜,家里洗洗涮涮大小事务全包了,让刘会智全心全意工作。
刘会智娶了安馨之后,每天忙着工作,不久被提拔成副科长,也在矿区买了一套住房。
搬进新家,有一天,刘会智在客厅读《苏东坡全集》,偶然读到《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刘会智想到,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此心安处是吾乡,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想老家了,仓吉也真是聪明,造字的时候,房子里面有个女人,就是安了。现在有了房子,娶了安馨,可不就是安心了。
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安馨。刘会智心里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