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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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宋灵被捡回忘忧谷的那一年三岁,谷里住着三位师父!
宋灵是被饿醒的,她费力地睁开双眼,目之所及焦黄一片,似乎连呼入体内之空气都带着股焦尘味。路边横七竖八倒满了人,她找寻着爹和娘,在前面不远处,她的爹和娘紧挨着睡在一起,她爬过去拼命摇他们,她爹和娘的眼睛紧紧闭着没有一点反应,脸色由蜡黄变成了青色,手僵硬地垂在身旁。她看看周围的人,都是同样的脸色,在那直直地躺着……她想哭,可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干涩发痛,她好希望能喝上一口水,哪怕是一滴也好。
贞观年间,一场大干旱持续一年之久,地里的土变成了飞沙,田里开出一道道裂痕。村民们望着颗粒无收的田土,欲哭无泪,叹息声声,朝廷的赈灾救济粮听说下拨了却无影无踪。宋灵和爹娘跟着村民一起,开始了逃荒之路。一路走一路讨,可在大旱之年,能有吃的人家不多,乞讨的队伍越来越长。然而随着时间拉长,前行的人又越来越少,很多本就体弱多病的老人没坚持多久就倒在了路边或山林里,山里能吃的野菜、树皮也被刨了个干净。
宋灵的爹和娘把仅剩的一口吃食留给她后也倒下了,再也顾不上她。她那短短的头发如鸡窝里的稻草乱糟糟的,数日来的逃难,衣服已和路边的土混成了一个颜色,她面黄肌瘦,只剩下一对深陷的大眼睛在转动。
忽然,一双穿着软靴的大脚停在她面前,她费劲地抬头往上看,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正低头看她,双眉紧锁,国字脸上胡子拉碴,一双坚毅的眼眸里盛满了沧桑。他大概四十来岁,身着一袭黑衣长袍,腰间挂着一把佩剑,许是经常使用,剑柄光滑,嵌着的几颗钻石闪闪发亮。他蹲下身来,把手里的猪腰子瓶盖拧开递到宋灵眼前,宋灵舔了舔干涩的唇,伸手接过急切地往嘴里倒,由于心急刚喝一口就剧烈咳起来,他伸手轻拍她的背,浑厚的声音传出:“慢点喝,不要着急。”她平息一会儿又喝了两口还给他,他将瓶盖拧紧斜挂在肩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馍馍给她,她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拿过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啃起来,他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瞬间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凝重的神情。
待她吃完那个馍,他轻声问:“你叫什么?父母呢?愿意跟我走吗?”她指了指身旁,又使劲点了点头,小声对他说:“我叫宋灵。”他的目光在她父母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一口气,走到不远处找来一张草席把他们盖住,然后抱起她就往前走,宋灵看着一动不动的爹娘,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往外流,她父母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他带她去了一个叫忘忧谷的地方。他是忘忧谷的谷主孟云霄,三年前他还是朝廷兵部的一员大将,因遭小人算计险些被杀,所幸逃得一命并隐居在此。忘忧谷四面环山,古朴清幽,谷底有一条清清的溪流,发出潺潺流水的声音。谷里有五栋院子,坐落于山顶上,虽然简陋但很宽敞。谷里的人见到他都恭敬一拜,低头问好:“谷主回来了!”他把她交给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女人,让她带她下去洗干净换身衣服。
二
这个老女人姓王,是孟云霄的远房亲戚,因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孟云霄来的时候就把她接了过来,谷里的人都叫她“王妈”,负责洗衣煮饭一些杂活。她把宋灵洗干净后找了一套小号的男人衣服帮她穿上,衣服又大又长,王妈把她的袖子和裤腿卷起来,拉着她左看右看,自言自语道:“谷主这次怎么破例了,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标致的女娃?不是从来只收男徒弟的吗?”
王妈拉着宋灵来到忘忧谷最中间的那个院子,向正门走去,屋里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孟云霄,他已换了一身宽松的浅灰色衣袍,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位年纪比他稍长的男人,穿一身深蓝色的衣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脸上笑眯眯的;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衣袍的年轻男人,十八九岁的样子,清俊脱俗,卓尔不凡,深邃的眼眸透着一股子清冷。王妈上前对孟云霄说:“谷主,暂时还没有她穿的衣服,她太小又是个女娃,可能……”
“什么?是个女娃?你有没有搞错?”孟云霄打断王妈的话,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宋灵面前,蹲下身子仔细打量她,宋灵洗干净后小脸白白净净的,头发也梳顺了,虽然很廋弱,一双大眼睛清亮亮的,小模样乖巧可爱,孟云霄的表情由最开始的质问变得平和。
孟云霄摸摸宋灵那一头短发,说道:“罢了罢了,就破例这一次吧,过来拜见你二师伯和三师叔。”
宋灵在王妈的示意下,跪在地上给孟云霄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师父!”然后分别在另外两个男人面前磕头叫“师伯!”“师叔!”。孟云霄在旁边给她介绍:“这是你二师伯,陆一鸣,你以后就跟着他学药;这是你三师叔,柳韵之,以后你就跟着他学琴。”
陆一鸣欢喜得不得了,笑着拉起宋灵的小手高兴地说:“好!谷里终于有女徒弟了!”柳韵之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起来吧!”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风轻云淡。
宋灵的到来,给谷里带来了欢乐。孟云霄收女弟子一事人尽皆知,他的手下有三十多名弟子,全是男的,是他这几年外出游历陆续带回来的,大部分都是孤苦无依穷人家的孩子,孟云霄教他们习武,让他们自保,给他们饭吃,他是他们的师父,也是他们的恩人,他很受尊敬和爱戴。他的那些徒弟找着各种理由来看谷主的女弟子,看到她那可爱的小模样,没有人不喜欢。有时候在路上遇到,他们也会站在边上等她先过去。
宋灵很快适应了忘忧谷的环境,也将之前经历的恐惧和忧伤慢慢淡忘。她原本是一个活泼开朗、整天叽叽喳喳爱说话的小女娃,一场灾荒一切都变了样,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她的父母也永远离开了她。刚来忘忧谷的时候她不爱说话,也不想说话,很多时候她一个人悄悄流泪发呆,是她的师父、二师伯、三师叔、王妈还有谷里那些可亲的师兄们,让她从绝望和惊悚里走了出来。
她的话多了起来,脸上恢复了红润,走路也蹦蹦跳跳的,忘忧谷就是她的一切,这里的人就是她最亲的家人。她喜欢忘忧谷的山水,喜欢忘忧谷的花草,更喜欢忘忧谷清脆的鸟叫声。
三
宋灵越来越讨喜,每天跟在三个大男人身边师父长师父短地叫着,逗得他们心里乐呵呵的。她的三个师父也习惯了有她的存在,一小会儿看不到她就会急急地唤“灵儿……灵儿……”
有时候呼唤声从孟云霄的屋子里传出来,“灵儿,我的茶壶呢?”
有时候呼唤声从陆一鸣的屋子里传出来,“灵儿,我的药罐呢?”
有时候呼唤声又从柳韵之的屋子里传出来,“灵儿,我的琴弦呢?”
孟灵就是他们的开心果,她也越来越调皮。一个夏日的午后,她去找孟云霄,来到孟云霄的房间,见孟云霄在睡觉,就从他房间一个花瓶里取出一根野鸡毛在孟云霄的鼻子上、嘴巴上晃悠,孟云霄起初以为是蚊子,手一摆又睡过去。听到咯咯咯的笑声后,睁眼一看才知是宋灵在捣蛋,翻身起来捉住她,把她抱到膝盖上使劲刮她的鼻子,宋灵则数着他嘴上的胡子叫着师父,师徒俩开怀的笑声从屋子里飘出去老远……
宋灵的三个师父会带着徒儿轮流下山,她会跟着他们走到下山的路口,不停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然后会在说好的时间里去路口等他们。很多时候天都黑了都没等来人,她只能失望而归,不高兴好几天。她的师父们也知道她的脾气,从山下回来都会给她带些好吃的或好玩的,她马上又高兴得像个小喜鹊。
她好多次看到师父带着伤回来,第一时间去二师伯那里处理伤口,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缠着问孟云霄,孟云霄只是一笑了之,再不多说。每次她师父们出去,她都在心里担忧着。
在孟云霄的安排下,宋灵五岁跟着柳韵之学琴,六岁跟着陆一鸣学药,每天时间安排满当当的,学习自然辛苦。她最喜欢的是跟着二师伯学药,陆一鸣脾气好也有耐心,整天笑哈哈的,也不会因为宋灵记不住药名而罚她,有时去野外采药还带上她,这是宋灵最开心的时候,除了认药材,山里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花草虫鸟都是她喜欢的。每次回谷之前,陆一鸣都会帮着她摘一大把野花。
柳韵之就不同了,从来不对她开笑脸甚至很严厉,她很怕这个三师叔,每当她走神音调不准,屁股上就会挨竹板子。十个手指头都快渗血了,他也一点不怜惜,反复让她“再来,再来!”每次练习完都会委屈半天,这时的柳韵之会轻柔地给她包扎,格外细心和专注,温柔得像换了一个人。
当然,她是知道三师叔琴艺的,每当他专心弹奏时,那清俊脱俗的容颜、婉转悠扬的琴声让周围的鸟儿都停止了鸣叫,在山谷里久久回荡。而且她还听师兄们说三师叔的琴音可以杀人,只是她从未见识过。
八岁的时候,宋灵开始跟着谷里的弟子一起跟孟云霄学习武功,练剑场在一片竹林里,孟云霄安排宋灵在旁观看。
朝阳初升,翠竹环绕,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她的师兄们身着灰色短打练功服,手持长剑或站或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映照出他们眼里坚定的光芒。他们纷纷拔出剑身,或快或慢,或轻或重舞动起来,剑光闪烁,寒气逼人,似一条条银龙在空中穿梭飞舞,有的刚猛无比如雷霆万钧,有的轻盈飘逸若行云流水。他们的呼吸节奏与剑法相互呼应,时而屏息凝神,时而吐气如兰,将内力与剑法融为一体,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孟云霄身着一袭青色长衫站在最前面,衣摆随风飘动,宛如青云出岫,卓尔不群。他双手交错凝视着下面的弟子,眼神如炬,表情肃然,时而走到一人面前纠正姿势,时而在周围走动,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宋灵看得眼花缭乱,一阵刀光剑影中,竹叶纷纷落下。她拿起孟云霄给她订制的短剑,学着师兄们的样子舞起来,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师兄们看她娇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孟云霄走到她身边,把她拉起来,手把手教她握剑、站立、旋转、下蹲、收放……
春去冬来,年复一年。宋灵已长成十八岁的大姑娘,身着一袭素白长衫,婀娜多姿,姣好的面容艳若桃花,皮肤白皙如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透着调皮,俏挺的鼻梁,红润的小嘴。黑色的秀发在头顶简单挽成一个髻后垂至腰间,发丝随着她走动在风中轻轻摇曳,带着一丝飘逸和洒脱。
四
成年后宋灵知道了三位师父当初来忘忧谷的缘由。她的二师伯陆一鸣与她师父孟云霄是旧识,孟云霄在朝廷军营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后来孟云霄被追杀,还是陆一鸣救了他。陆一鸣那段时间因发妻跟相好的跑了正伤心郁闷,膝下又无儿无女,所幸就跟着孟云霄来了忘忧谷。
宋灵的三师叔柳韵之则是贵族出身,其父亲原是朝廷的一名文官,因得罪了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尚书令,被构陷全家遭满门抄斩,柳韵之幸得宫里一位将军所救,该将军与孟云霄也是旧识,并把柳韵之托付给了孟云霄。
宋灵知道柳韵之的身世后,对这个三师叔多了几分关注和理解,只要有空就跑去听他弹琴或弹琴给他听。岁月在她师父孟云霄和二师伯陆一鸣脸上留下了许多沧桑的印记,就她这位三师叔一点没变,还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魅力。她也明白了三师叔性子清冷、不苟言笑的原因。柳韵之对宋灵越来越宠爱,宋灵也喜欢和他在一起。
这一年,又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洪涝灾害,方圆百里村民的良田被冲,房屋被摧毁,无数生灵遭受了沉重打击。洪水退去后,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无数疾病缠身的灾民,到处都是一幅凄凉景象,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宋灵的三位师父知道情况后,经过商议,由陆一鸣带着宋灵去救治灾民。通过十几年的学习,陆一鸣已将毕生所学毫不保留地传给了宋灵,加上宋灵的聪明和悟性,除了实践经验比不上陆一鸣,其他的早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这一日,师徒二人备好药材,背上药箱下山去。到达村寨,映入眼帘的尽是残垣断壁,泥泞中散落着破旧的衣物和破损的农具,很多村民因为喝了不洁的水开始出现腹泻。陆一鸣轻叹一声,带着宋灵投入到紧张的救援中。
他们穿梭在废墟中,听见微弱的呼救声,赶快上前查看病情,搭建临时住所,分发药物和食物。由于受灾面积大,出现症状的村民越来越多。半月有余,师徒俩已救治了无数病人,但终究势单力薄,药物有限,患病的人数越来越多,加之交叉感染,师徒俩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陆一鸣,由于年岁偏大,数日劳累也病倒了,宋灵心急如焚,几次劝他先回去,陆一鸣面对那些哀求的眼神,终是下不了决心,心里想着能多救一人是一人。
又过了数日,陆一鸣开始出现严重的腹泻,畏寒发冷,此时的药已全部用完,宋灵扶着他往忘忧谷的方向赶,走到半路的时候,陆一鸣的症状变得更加严重,开始打颤和昏迷。宋灵背着他艰难前行……当陆一鸣稍稍清醒一点的时候,要求宋灵把他放下来,宋灵紧紧抓住他的手,满脸泪水,只听他断断续续说道:“灵儿,我可能回不去了,你要记得……记得为师……教你的……苍生为……重。”说完手一滑垂下去,任凭宋灵怎么喊怎么叫,最疼爱她的二师伯再也不会应答,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陆一鸣下葬那天,她哭得歇斯底里,脑海里全是她来忘忧谷之后陆一鸣的音容笑貌,对她的包容、耐心和点点滴滴的好……孟云霄抱着她轻抚后背安慰着,老泪纵横,柳韵之也在旁心疼不已,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
约莫过了大半年,宋灵才从失去二师伯的伤痛中回过神来。她变得沉默寡言,一有空就去陆一鸣的房里捣腾那些药材,一坐就是一天或大半天。又或者去林子里练剑,她手持长剑,脚步轻盈,剑尖时而低垂时而高扬,剑身闪烁着寒光,动作越来越敏捷,长剑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灵性,化作一道道银色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唰唰唰……”周围的竹叶如一股旋风般跟随她转。她的身姿优雅从容,眼神坚定,最后将剑慢慢收回放入剑鞘里。
五
陆一鸣走后,宋灵更加勤勉了。她师父和三师叔带弟子下山还是经常会受伤回来,上药时她才发现孟云霄的身上伤痕累累,在她的再三追问下,孟云霄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由于天灾不断,朝廷又昏庸腐朽,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民间杀人放火抢劫的盗贼一直不断,民不聊生,鸡犬不宁。孟云霄只要接到信报,确认无误后就带着忘忧谷里的弟子前去营救,惩治那些恶魔。久而久之,那些盗贼也收敛了些许,百姓的日子稍微安稳了些。
孟云霄带领他的弟子在民间行侠仗义的次数增多,声名大噪,这引得江湖上的其他一些帮派十分不满,尤其是日月派和火神教,更是容不下其他组织的威名盖过自己。于是和那些盗贼勾结起来,准备夜袭忘忧谷。
孟云霄接到信报后做了一些防范,但摸不透他们偷袭的具体时间。
这一日,月黑风高,星光稀疏。一群黑衣人向忘忧谷聚拢,孟云霄听闻风声后,带领柳韵之和宋灵及众弟子,隐藏在忘忧谷院子周围的林子里。
待黑影靠近时,他们从黑暗中闪出,向黑衣人发起了猛烈攻击,一时间,剑气纵横,人影翻飞。一刺客一剑向孟云霄劈来,孟云霄身形一闪,躲过对方的攻击,同时反手一剑,向对方劈去,剑光闪烁,犹如一道银色的流星划过夜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逼对方,黑影被这一剑逼得连连后退,孟云霄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攻击,上前一剑击中对方要害,刺客倒地而亡。
另一边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宋灵从树梢上跃下直扑黑影,黑影躲闪不及被剑气划破了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夜色。黑影呼痛一声,身形暴退,同时手中亮出一柄短刀挥向宋灵,宋灵身形飘忽,轻易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她手中的剑化着一道道银色的轨迹,一会儿如疾风骤雨般猛烈,一会儿又如春风拂面般轻柔,刺客完全乱套了,摸不清她的剑数,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只听“叮当”一声,刺客的短刀被宋灵击飞,她一剑刺入对方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洒向宋灵的衣衫……
双方交战之间,忽然一阵悠扬而诡异的琴声传出,琴声一会儿高亢激昂一会儿又低鸣哀伤,像在诉说一个千年的故事,殊不知这琴声隐藏着致命杀机。忘忧谷的人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颗由宋灵配制好的药丸吞入腹中,黑衣人则沉浸在琴声里,渐渐乱了套路,手中的剑变得软弱无力。柳韵之手指在琴弦上快速跳动,琴声变得更加诡异和狂暴,仿佛要将一切生灵吞噬其中,黑衣人头晕目眩,剑法变得凌乱,琴音戛然而止的那刻,他们一个个口吐鲜血,节节后退,忘忧谷的弟子们乘势追杀,黑衣人纷纷倒地……
激烈的厮杀终于停了下来,活着的黑衣人早已逃走,天空开始亮出鱼肚白。忘忧谷损失也不小,活下来的弟子只剩下十来个,有的伤势还不轻,孟云霄带领众人回到庭院,表情更加凝重,陷入了沉思。宋灵忙着给师兄们处理伤口,一顿忙碌下来,天空已经大亮。
这次刺杀之后,忘忧谷虽然元气大伤,但武功和名声在江湖各门派传扬开来,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民间那些盗贼匪徒听到“忘忧谷”三个字更是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宋灵策马扬鞭,向孟云霄和柳韵之两位师父追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