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文章

2017-01-18  本文已影响0人  b00a2860b713

世有知音意不灰。

反复咀嚼我前段时间写的这句子时候,我多少还是有一些为自己而痴癫自恋的。

行年渐老心渐清,我虽然早已经过了‘感时花溅泪’的年龄,原本不该动不动就触物伤怀,然而,诗味读的越多,好像心就越柔软,容易空替花愁。

昨天从山南而北归,秦岭半腰上雪雨交浑,就和同行的人议论梅花傲雪而开,说灞桥驴背,雪夜访梅,原是古人臆造,因为关中道上,梅花很难过冬,所以这访梅其实是访一种君子相惜和君子相交的同臭芬芳。

秦岭上雨雪虽然不大,然而旅道惟艰,车速慢了,旅途也就长了。信天游般的拉着话头,从韩愈说到李白,又从商山四皓说到商於古道。最终不知就怎么扯到古琴上,于是后来我就有了‘’听琴滋味自家知,若个听客知宫商?曲罢掌声随时起,风成礼数尽唬人‘’这样的讽諭打油诗。

我对音乐向来有着一种畏惧和崇敬的。好听和懂音原本是两码事儿,似有人杜撰说某人看到一张画说‘此乃某曲某节’情节,这画人岂不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的照相机一般神奇了?!

曲有误,周郎顾。这说明周郎的耳音是可以分辨出任何音部的瑕疵的。这在学音乐时导师试学习者对音部的敏感度,弹钢琴数键音考试耳朵对音阶的敏感度一样神奇吧。

在我看来,世间至少有半数人是能察知音乐的高低,缓慢和旋律的,好多人能随着比较熟悉的乐曲哼唱,就是这个道理。在这半数人中,有一部分人对音准,音位的把握都会相当不错,而少部分人则更加优秀,占尽好嗓,好音。古人所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这肉,就是说这些音准好,又占尽天生好嗓好音的人的。

秦腔演员任哲中自‘倒嗓’以后,音质是已经不占天时了,他后来利用鼻音,调息换气,高音上得去,低音降得下,在音质上失却的优势被他在音阶和音准上捞回,形成了一个秦腔表演流派,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当然,这是说秦腔流派,这要运用到其他音乐中却也未必见得会成功。

前年在法国的一个网络拍卖会上,有一套大约是闽南或者潮州一代的六件瓷塑人物,我艰难的举到60000元,着实耐不得挤压,于是收手气鼓鼓的看着别人举到130000元才结拍时,这才觉得心气平和:一是证明自己所爱好的,其他行家也不少,则证明自己的鉴判能力还说得过去。二是以阿Q自疗式说他们举拍已经昏了头。

拍卖会于音乐无关,但拍卖会上的瓷塑人物却是和中国音乐史有密切关系的唯美,惟妙,惟肖的艺术品。这套瓷塑人物造型,服饰,乐器都和《韩熙载夜宴图》中所描绘的伎女们拿着的家什相同,其中执牙板和横弹琵琶的瓷塑人像最具代表性。

琵琶自西域东传,后来遍延中国江河南北,如今北琵琶,颈粗而短,竖立弹奏。而南琵琶,颈细而长,横卧而弹。福建泉州的南音演奏,琵琶多用此类。

我收藏到隋代沛国达公岐州刺史郑译的墓志铭,其中志文说他 ‘六年,入朝。公常以乐章残废,多历年所,乃研精覃思,博採经籍,更修《乐府声调》八篇,上表陈奏’,那么郑译究竟怎么修订音律的?我后来查了一些资料,大约有说他以琵琶音切分音律,修订‘周的七音之律’。

究竟郑译用竖弹琵琶还是横弹的琵琶音来校对音律,我至今不得而知。

看过清代训诂、经学、小学、音律学家番禺陈澧的《声律通考》,知道音律计算全在数学功力上,一下子就读的飞快,不是入迷,而是给自己说:知道原理,不必细算。

闽南地区的宗祠大庙,我未见过,潮梅地区的宗祠大庙我也未见过,但是潮州细腻的瓷塑戏曲人物和广州的宗祠大庙上的‘公仔’雕塑我所搜觅看过的资料比较多。法国拍卖会上的瓷塑人物和潮州手捏戏剧人物应有相通之处。我所熟悉的福建泉州南音演奏中,有牙板和横琵琶这种乐器。这组瓷塑人物我一直怀疑其历史应该在南宋或者元代,倘若如此年代,其文物考据珍贵性自然不言自明。

我到福建访古多回,然似法国拍卖会上的瓷塑人物却一直未在福建见过。

世间有你永远行不到的地方,永远看不见的趣物,永远未听完的故事,更有永远读不尽的书。我因而能乐此不疲,为之喜怒哀乐。

那六件对音乐研究有无限裨益的瓷塑人物,今已难知所踪,又不知几世轮回道中再见,况且还不知道下一个相遇是擦肩而过,还是短暂相逢,或者是一辈子厮守,或者自此一别而永不再见。

物人同此理,何可以不珍惜?

想象中下次相逢会不会像黄子久的那卷画,分为劫后余灰,也未可知。

至少我是有这贪念的,否则不会念念不忘!

        坐公交车的优点是我可以写大约一个小时的文字,这是我最痛恨自己开车的原因吧

青门李国建于汉覇城门外寓所二修一稿,盖躺卧敲字,不知触碰了什么地方,第一次修改文字消除不保,原拟明日再修,又怕文思隔夜生变,遂有此迹。足对今日之光阴,对得起自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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