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水的世界也是江湖

文 / kintjan 2018.02.18

潛水的世界也是江湖

這二天，潛水教練一直翻我白眼，因為得花更多時間注意到我的需要，還時不時得拖著我（真的是拖著我，啊嗚....）雖然我心裡很幹，想說：「你辛苦，老子我也很辛苦好嘛！沒事瞎折騰的，狗年都成狗了，還不如狗咧！」

但實話說，我真的很怕水。

記得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天，我和父親到海邊戲水抓魚。那天我坐在礁石的最高處，呆呆的望著父親的身影一潛一浮的在海面上。哪知，父親為了讓我能熟悉水性，竟然悄聲無息地在我沒有做好心裡建設的情況下，從礁石上把我推落下去。

落水的瞬間，心裡滿是害怕和惶恐，用盡所有的力氣不斷掙扎在海裡，只為了能爬上岸邊，離開這個沒有可以踩踏的可怕地方。最後，在我喝了很多口海水，幾乎要用盡力氣時 ，才見到姍姍來遲的父親帶著我游上岸邊。

等我回過神，父親沒有責備我，但也沒有安慰我。回到家之後，一直到我父親離世之前，我們父子二人就這事件連句討論或檢討的話都沒說出口，沒有任何影兒，這事仿佛不存在似的，一過就過了。

這件事只是我怕水的一個開端。有個主因，是發生在我小學四年級的暑假。有天下午我和外婆、表弟到農地放牛，回家的路上，外婆出於勤儉的個性，也不想我和表弟再打柴燒火，囑咐我倆，在溪邊先洗好澡再回家。聽著外婆的話，我和表弟高興的脫著衣服就往溪水裡跳，野著性子好不快樂。

約莫10鐘之後，外婆喊著我和表弟該回家了。突然間，溪水暴漲，原來只是靜靜平流的水勢大了起來，還夾帶著泥石、枯木，成了濁濁黃水，並瞬間就把我和表弟二人沖刷快要淹沒在水中。

表弟在被溪水帶了500公尺，沖帶到一座岸邊大石，可以自行爬上岸而得救。我運氣背，一開始就被暴漲的溪水沖帶到最猛烈的水流中，載浮載沉，即時用盡所有的力氣，也無法抵抗強勁的水勢，在我幾乎要滅頂失去意識的時候，一個長過我身高的枯木從我身旁經過，勾住了我的衣服，我也順勢環抱住這棵枯木，被水流沖到五公里之外的出海口。

沒多久，我意識與心境逐漸平復時，出現了一大隊人馬，對我又問又抱的，當下我心裡只想著：「還好枯木出現即時，要不然我都覺得要葛屁，命不保矣！」隨後，父親聞訊出現在出海口，我們父子倆倆對望，又是一片靜默，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即時旁人多有鬧聲，但就是無話可言，就算有話，也卡在喉嚨裡，出不來呀。

兒時這二件慘痛的經歷，造就我如今怕水的緣由。雖然我一直在努力克服，從狗爬式的5公尺，到已能蛙式的20公尺，但心裡的陰影一直難以擺脫。我入水一段時間，那陰影就如同網纙一樣，瞬間就能鋪開來，圈住人無法動彈，那一刻，我會不由自主地想爬上岸，即時在游泳池，我也會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水中。

這麼多年了，這毛病一直在。雖說毛病一直在，卻沒有止住我下水的念頭。拿這次潛水來說，雖然我怕，但我還是想挑戰自己，想勝過裡頭的害怕，哪怕一次不行，我願意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我想，我的父親，是我一直想挑戰的驅動力來源，因我總是能在他的身上，看見平凡人執著努力後的成果，與那份難以評價的寬容。

努力，是因為他總是用各種方法來激勵年少時靜不住的我要好好學習，哪怕他的方法有時很笨，還有反效果，但父親總是有千奇百怪各種莫名奇妙的指導與陪伴方法；父親自身也努力成為我的榜樣，使我有指引，從船工到遠洋大噸位漁船的大副，從小學畢業到完成高中同等學歷的鑒定，他用自己做了最好的示範轉移。

寬容，是因為父親總能豁達看待人和事，不糾結、不計較，哪怕我小學時手賤把客廳燒著差點把整棟房子燒滅了、有次還從頂樓攀爬到四樓不慎摔下到一樓（所以我的左手關節奇怪就是這原因），初中把同學打傷住院.....等事（改天再講這些故事 ）。父親用他寬容來理解我，至今我仍難以評價，但他的寬容卻救贖了我的成長，也給了我人生遇到挑戰、失意時需要的解藥與動力。

雖然我怕水，但我愛海洋，每每看到大海，就會想起父親為了教會我游水的笨方法，直接推落我下海。雖然他不善言語，但他會用行動守護我。

我的父親，造就我生命的美麗，也給了我超越生命極限的秘訣。

#誰在我潛水時說你身後有大鲨鱼的我鐵定揍趴你

#我今天一直很想跟教練說我想尿尿

#緊張地咬緊呼吸器感覺離死亡很近

#明天繼續挑戰3天4潛的PADIOW課程

#昨天被珊瑚劃到手的傷口浮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