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贞节.三(65)从此恩人变路人,再无颜面见家宝
上一章:女才子指点迷局,王晓晗含泪告饶
第65章:从此恩人变路人,再无颜面见家宝
张行亮回到家里打电话跟两位秘书说:“高叔,程叔,别跟孙家宝那傻小子较真了,他就是那么个倔人。其实我也就是觉得他长得好学习好,又肯见义勇为。可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还是我父亲说得对,他的家庭确实是个大问题,不好来往嘛。还有他脸上的那道长疤也太明显了,一激动上下颜色还不一样很是刺眼。以前没怎么往心上去,你说以后要是一辈子总看着这么个疤瘌脸也是挺闹心的。所以我还真怕他答应了我不好意思反悔,好在他还没拿定主意,明天我就告诉他,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了。高叔,程叔,看在他是我同学的份上这事就算了吧,好吧?以后我们还是要见面的,如果把他弄得太惨了同学们会议论我的,我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毕竟在学校期间关系还不错,饶了他吧,啊?”
千金下令俩秘书哪敢不听,只好收起原先的整治方案,不过就这么完事了那也不行,程秘书说:“多少还是要给他点惩戒,不然的话这小子狂得也没边了。”
高、程二位秘书经过一段时间仔细观察后,见小亮情绪稳定没有反复,终于确认那天她的表态是真实的,这才下令解除对孙家宝的“保护”。
由于首长秘书作梗,孙家宝毕业分配遇到了麻烦,真像小亮说的那样,不但进不了部里就是留在北京也无望。最后还是在张行亮的一再努力下总算鉴定没有被改写,也没有被“遣送”回原厂,而是分到了齐市地方大学“齐市电工学院”当老师。校方给出的理由是:孙家宝是独生子,家中有三个老人需要他照顾。
在家乡人看来当年技校的差等生如今成了大学老师已经是出息得惊人了,可家宝的老师和同学们都为他感到委屈与不平,各科学习成绩都是第一的他为什么不能留京?学习那么差的“副连长”怎么就进了部里?至于张行亮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分到中央部委当上了处级干部。
毕业前贺书记找孙家宝谈话说:“孙家宝啊,我们都为你感到惋惜,你干嘛那么固执呢?你的那个对象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值得你为她舍弃前程?啊?多好的机会呀!这对别人来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而你却拒人千里之外,真是搞不懂。要说呀人家行亮书记对你是真好,这回要不是她坚决挡着,按着高程二位主任的指示给你的鉴定就会写上个人利益第一,对党中央和毛主席不忠。你想想那会是个什么后果?咳,我都替你捏把汗呐!”
两年后,当孙家宝再次见到贺佳先时,贺书记对他当初没答应张行亮一事佩服得了不得,一叠声地赞许道:“家宝啊,你咋那么有先见之明呢?你太有主意了!多亏了你立场坚定没和张行亮她父亲那些人搅在一起,你要是成了他们家的女婿这回可真就彻底完了。你别看我当时嘴上那么说,可心里生怕你答应了,咳,真是替你捏了一把汗呐!四人帮横行的那些日子你说谁心里不都窝了一肚子的火?可有啥法,谁敢明说啊?敢怒不敢言呐!”
待孙家宝揣着毕业证和报到介绍信满怀喜悦地回到齐市准备结婚时,万万没有想到家里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到车站接他的只有孙成文夫妇,没见到俞彩霞这令他非常奇怪。孙成文说:“宝啊,我跟你说,前天咱家搬家了。”
“搬家了?”
“是啊,厂里的宿舍楼是上个月交工的,这是我退休前最后一次分房,咳,再不要就没机会了。厂里给咱的是一套仨屋一厨,二楼,朝阳,挺好的。你奶奶年纪大了上室外厕所我不放心,咱住的那平房好倒是好就是没有上下水冬天没有暖气,上了年岁的人住着实在是不方便。老房子让我交给厂里了,现在那房子成了公产房,分给了两个结婚没房子的青工,建房的成本厂里补给咱了。要房子的原因还有就是我们实在没法再在神树大院住了,不好意思面对俞家和大院里的邻居,虽说你和彩霞分手是组织的决定怨不得你,可在别人的眼里你就是另攀高枝了……”
“什么?什么?和彩霞分手!?这是谁说的?没有的事啊!”
看到一脸惊诧的家宝,孙成文夫妇愣住了,老两口几乎同时发问:“啊?你说什么?没有?怎么会没有?没有你为啥这么长时间不给小霞来信?”
“咳,这事一句话两句话还真说不明白。彩霞呢?她怎么没来?这回我给她写的信她应该收到哇?”
北京那边对孙家宝的“保护”是撤消了,可齐市教委这边对俞彩霞的封锁仍在进行。在那个不讲个人权力没有隐私的特殊年代,某些掌权者为了私利可以打着组织的名义随意扣押、拆看个人信件。
“她,小霞,咳……”孙成文说不下去了,吴秀芬则抹起了眼泪。
得知俞彩霞已经是别人名下的妻子时孙家宝欲哭无泪。师父为了弄清楚一个事实可以等上十年!她俞彩霞为什么连两个月都等不了?
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月里任何人都难以守住自己的誓言。
杨淑芳毕业分在了北京,因为她的男朋友是北京人。她没有遵照贺书记让她保密的嘱咐把孙家宝与张行亮的故事讲给了男友听并对孙家宝大加称赞,男友听了不以为然,反驳说:“一个不懂政治的呆子有什么好称赞的?没有政治野心的男人不是大丈夫,为了女人放弃前程就是小男人。”
杨淑芳说:“假如你遇上这个机会你会怎样?”
男友大笑,说:“这还用问?我会乐得蹦八个高,不过你放心,这辈子我是遇不着这样的好事了。”
北京人不但爷们还喜欢调侃,或许男友就是和她开玩笑,不过即使是真话也无所谓,毕竟不是谁都能抵御这样的诱惑的。报到前她和男友一起回到了齐市,父母在信中一再要求见见这个未来的女婿。
杨淑芳回家后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日,她兴冲冲地来到神树大院找孙家宝,想问他结婚的具体日期,看自己和男友能不能赶上。来到神树大院后她才知道孙家已经搬走了,那么就到俞彩霞家问问吧,孙家宝在北京受打压时是在她的帮助下脱离困境的,她觉得小俞老师应当感激她。
俞彩霞、俞敬华老两口还有她大姐两口子一家人都在,看得出来他们对杨淑芳的来访有些意外。
几句问话之后杨淑芳大惊失色,啊!?怎么回事?你和别人结婚了?为啥?谁说家宝另攀高枝了?你们怎么能这样!?
她对俞彩霞一家的决定感到痛惜,进而愤慨,进而气哭了!
这次她是为孙家宝落泪。她详细述说了孙家宝在北京被软禁的遭遇,讲述在大首长秘书的安排下他不但行动受到限制同时收不到来信也寄不出他写的信;讲述张行亮和贺佳先后找她谈话;讲述她怎样帮助家宝涉险过关;讲述孙家宝如何流着眼泪低三下四地向张行亮说献媚讨好的话。
她质问俞彩霞:
“孙家宝信守承诺你为什么不相信时间能证明一切?
“你知道家宝为了你背负着多大的压力?他差一点没被扣上不服从分配、个人利益凌驾于组织之上、对毛主席不忠等一系列罪名被发配到贵州?
“你为什么不能等他回来当面问清楚了再作决定?
“什么‘经过生死考验的爱情更加牢固’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既然你对孙家宝这样没有信心为什么不早说?
“你以为孙家宝和你们一样看重权势地位吗?”
……
女才子一连串的质问令俞家人无地自容。
杨淑芳走后俞彩霞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一念之差竟铸成大错。
呜呼!五年情义化作流水,三年相思随风而去。从此恩人变路人,再无颜面见家宝。
屋里俞会计和老伴、俞彩凤和丈夫四人相互看着都默默无语,面对伤心欲绝的彩霞竟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可说。
可以想象得出这件事对孙家宝的打击有多大,以至于在这以后的日子里在他的脸上轻易见不到笑容。
他似乎患上了和南坡小学王惠珠老师表弟一样的病症,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提处女朋友的事,一说这方面的话题他就低头不语,同时表现出极大的反感。
虚岁都二十九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孙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一有机会就进行劝解,同时积极张罗给他介绍对象。江东机械厂的宋天瑞也过问了此事,他还真的当了一把媒人。可是无论这些人怎么劝说,孙家宝就是不动心思,他说:“谢谢你们,我想平静一下,暂时真没有处对象的心情。”
一年后在大保奶奶和孙成文夫妇的强压下他勉强看了两个模样和条件都不错的姑娘,不过这时他似乎已经不知道怎样谈女朋友了,见面没两次就问人家姑娘:“假如我失踪了你能不能等我十年?啊,说真话,十年,你能不能等?不能等的话就算了。”
弄得姑娘来气了:不就是个工农兵大学生嘛,有什么了不起呀,一个疤瘌脸还让人家等你十年?想啥呐,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他这种态度让介绍人很是尴尬。最后孙家只好同意家宝等两年再说的想法,是啊,心灵受了那么大的创伤要完全恢复是得需要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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