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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续何新——简答墨子的出身及墨家之得名

2018-03-06  本文已影响79人  墨者顾如

顾如:续何新——简答墨子的出身及墨家之得名

关于墨子的出身,其实是一个很清楚很无聊的问题。还好,有何新先生的一篇文章把这个问题说得很是清楚。现引用如下:

墨子之出身与职业应为木工。

1.墨派首领称“巨子”。规、矩,乃木工所必备之器。又墨子姓墨,墨,于古为贱字,凡言墨者,皆无美称(《国语·吴语》:“墨,黑气也。”《释名》:“墨,晦也。”

《荀子·解蔽》杨注:“墨,谓闭塞也。”《左传·昭十四年》杜预注:“墨,不洁之称。”

《汉书·刑法志》:“墨,黥也。”)故以墨命氏者,唯百工中操“绳墨”、“矩墨”为世业者能之,而此即木工也。(按,或曰墨翟出身夷氏,其说晚出,不足据。)

2.墨子为当世贵族及儒者所轻贱。《荀子·王霸》:“役夫之道,墨子之说也。”役夫者,身隶官府之百工也。又墨子见楚献王,王目墨子之道为“贱人之称为。”“贱人”之称,犹恶于小人。春秋贵族所称“小人”常指农夫(《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樊迟请学农,孔子曰:“小人哉樊须也!”)。“贱人”之称则唯指社会等级在农夫以下之工、商、皂、隶也。

3.墨子尝自言所业非士亦非农夫(《墨子·贵义》:“翟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农之难。”),而《庄子·天下》谓:“后世墨者多以裘褐为衣,……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墨子·备梯》谓:“禽滑厘子事于墨子三年,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役身给使,不敢问欲。”于此可见墨子与其门徒谋生作业之艰苦行状。

4.墨子与春秋名匠鲁班同时代,交往多且深。而墨子之木工技艺,则过于鲁班。如《墨子·鲁问》记:“公输般(据《孟子·离娄》赵注,即鲁班。并见王引之《春秋名字解诂》:公输班,字若,即公输般,鲁班)削竹木以为鹊。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墨子谓公输般曰:子之为鹊也,不如翟之为车轮。须臾,刻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之重。”(事并见《韩非子·外储说》,所异者,谓制木鹊者乃墨子也)。此事或以为虚妄(王充《论衡·儒增》:“儒书称鲁般、墨子之巧,刻木为鸢,飞之三日……夫刻木为鸢以象鸢形,安能飞而不集乎?既能飞翔,安能至于三日?”),然余谓此事可信为实录。鲁、墨之鹊,以竹木构成,不假动力,实即人类最早发明之风筝也。

鲁班又曾发明攻城之云梯,然亦为墨子发明守城新器多种而挫败。(事见《墨子·公输》)

5.墨子所行道术,与晚周诸子皆不同,尤与儒家对立最甚。儒家乃贵族之礼教派,墨家则务实之功利派。兹举一例。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而墨子则曰:“利,所得而喜也”,“功,利民也”,“凡费财劳力,不加利者,不为也”(《墨子·辞过·经上》);乃公然以谋利为宗旨。以儒家观点视之,所行为“小人”之道无疑矣。然此种功利之态度,亦正墨子出身及务实观念之反映也。

总以上五证,当可论定,墨子木工出身,其学所本乃出于古共工之官及世传工艺之学。春秋时期,工商食官之旧制渐形瓦解,百工散于民间。因无田地无恒产,工匠遂沦于平民社会之最底层,其地位不唯低于“士”与“庶人”,且在“小人”(农夫)之下,而被视作“贱人役夫”。墨派社团,正是以社会中此种阶层为主要成分之团体耳。唯此,则墨者集团当可视作中国历史上最早之手工业行会组织也。

何新此论甚当,唯有“无恒产”一词需要考究一下。概当今自由派为了从古籍中找一点依据,将恒产做了扩大解释。实际上孟子说的恒产,也就是何新此文说的恒产仅指土地。而墨子是手工业者木匠,在西方或者说当今语境里则是有产者。类似的是苏格拉底是石匠。当今的财产主要指能够被经营增值的那些财富。资本家的工厂是财产。甚至像IT行业,他的财产也就是那间公司。办公室很可能还是租用的。之所以人们误读苏格拉底之中产是有钱,恰恰因为孔儒文明的语境与西方不同。很多”财产“这个词的正确译文是资产。中产之产,有产之产,正是资产之产。本文仅是简答,我也没兴趣跑到其他学科去写论证。各位可以自行翻查资料,古希腊语境的产就是资产。因此,先秦之时的无产者除了雇农就是孔孟等无产文人。他们在成名后可能接受了官贵们的一些馈赠,但是他们没有经营能力或者没兴趣经营。钱始终只是钱,不能成为资产。而墨者们是有资产的。从来没有墨者缺钱花。孔子等却经常窘迫。因为他们只能坐吃山空。墨子说:赖其力者主,不赖其力者不主。

何新关于墨家职业的错误在于他讨论问题时标准不一。考察墨子是一套标准,考察孔子又是一套标准。我们应该用同样的标准考察孔子和儒家。关键是这句:“墨,于古为贱字,凡言墨者,皆无美称”。这个依据是很正道的。那么运用到儒家,结果是:儒,于先秦皆侏儒连用,亦非美称。除了侏儒这个词之外,就只有孔儒之儒了。

先秦所谓”侏儒倡优“,实际上是通义连用。四个职业都是通过给贵族表演吃饭的。侏,就是后世之侏儒。小矮子表演小丑。倡,现在所谓歌手。优,现在所谓舞者。那么儒是什么?也就是通过扮幼稚取悦于人的角色,是贵族的近臣。《广雅》”儒,愚也“。《说文》”儒,柔也“。当然侏儒都还有通过表演讲述道理的一面。并不是纯粹以丑娱人。其典型形象可以参考日本电影《乱》,请看下面附图:

因为儒者是通过表演取悦贵族的近臣,所以《礼记》记载的孔子的青梅竹马和《墨子》书都指责孔子是”狸首(墨子书写作来首)“——男宠。古语”狸者淫洼“。所以”儒“这个词同样并非美称。也许当时他们的身份高于墨家这些贱人,但是换到现代人的意识里,就糟透了。看到墨家和庄子对儒(需)的相同批判,也就知道儒者在先秦的形象了。《庄子·徐无鬼》:”濡需者,豕蝨是也,择疏鬣自以为广宫大囿,奎蹏曲隈,乳间股脚,自以为安室利处”。《墨子·非儒》:“因人之家以为翠#2,恃人之野以为尊。富人有丧,乃大说喜,曰:“此衣食之端也”。“是苦人气,鼸鼠藏,而羝羊视,贲彘起”。两家都批儒(需),像猪一样。都批儒倚仗着别人的产业,自以为尊贵。都批儒被别人喂养,自以为安稳。何新以儒家对墨家的辱骂论证墨家是贱人,那么也就应该参照墨家、道家对儒家的指责论证出儒家是艺人。儒家并不是什么贵族学派,而只是无产文人的学派。当时华夏族、贵族几乎不吃猪肉,而孔子们吃猪肉,子路还身披野猪皮。墨道说他们是猪,也不是没有来由的。否则把自己也骂了。

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孔子和墨子的最早职业。其实还有另一个旁证。司马谈说,先秦学派分作:儒墨道法名阴阳。后人又弄出些农家、轻重家之类。注意,除了儒墨。其他各家都以其所最为关注的“名”作为区分。道家最关注“道”,其黄老虽不遁世,但也着重讲述什么是“道”。法家是一批以法为主要关注的人。其他所谓各家皆是如此。我们说司马谈等汉儒是在伪造学派,这是没错的。因为先秦并不是这样分学派的。但是司马谈等在伪造之时必有他的道理,否则也说服不了人。其道理一是汉儒急需切割掉魏秦那些所谓的法家人物。道理之二就是按照职业分野。先秦之名,实际与职位相关。某个职位的名称实际包含了该职位的一套职责和守则。儒家的“以德对位”就是这么来的。结合上面我们对孔子和墨子最早职业的讨论。就会发现,墨家之墨,正是墨子的最早职业——木工手里的墨斗。人们选择了木工这一行里面最难听的一个字眼称呼墨家墨子。儒家之儒,也正是孔子最早的职业——通过扮幼稚取悦于人的角色,是贵族的近臣。这样互相印证,就知道司马谈为什么能够伪造出那些学派了。司马谈的学派,有他的道理,但是掩盖了各家的思想分野和学统。正如我们知道共产主义民主才是真民主,共产主义者才是真正民主派。把资产阶级民主派也称作民主派,混为一谈是荒谬的。

也许有人不高兴了。你顾如自称墨者,却说墨子是贱人?顾如答曰:墨子本人就自称贱人。儒家自称贵族,实际是看不起他们自己。像孟母三迁。她就看不起自己原先的身份,看不起自己周围的人。像孔子明明是夷人,天天“吾从周”,又要“入夏”。结果直到死前他都无法释然,还在感叹自己在周人和夏人之间死无葬身之地。而墨子,并不会看不起自己的贱人身份。墨子很大方地自称贱人。墨子能够接受自己,所以墨子最终能够仙游而去。墨家认为,爱就是接受。儒者连自己都接受不了,他们能够爱自己,能够爱别人吗?儒者们不可能获得心灵的安静。墨家不需要效法儒家,去给墨子找个什么目夷之类的祖宗。现在的资料不足以考证这些东西,而且也没必要在这上面花费时间。知道墨子出身于百工之后就行了。墨子的伟大不因为他的祖宗。而是因为老天爷这个造物主,因为墨子本人就是那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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