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今天是爷爷周年。

转眼五年已经过去了，那些爷爷生前场景已经对我来说越来越模糊了。那些我曾经常常挂在嘴边记忆深刻的东西如今也得需要奶奶爸爸妈妈的偶尔提起我才会有印象。所以现在，我想记录一些，记录一些与时间赛跑与记忆为敌的东西。

爷爷爱养狗，爷爷养的所有狗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虎子。每次喂狗，一喊虎子虎子，家里的一群狗就会蜂拥而上。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只全黑的虎子，它生得英气，很有灵性，看到爷爷在村头接住我们，就对我们表现得十分友好。就算我与它之前从来不曾见过面，我对虎子说，坐，他就会非常乖巧听话地坐在那里。后来我家里也养了一只狗，很默契，我们全家也都叫他虎子，大概是为了悼念爷爷。

爷爷爱吸烟。爷爷吸的的烟都是自己卷的烟。从我记事起，爷爷总是闲了就去村头蹲靠在电线杆旁边，拿起事先撕好的整整齐齐的旧报纸，在上边均匀放好烟草，再卷起来，一枝烟就成了。由于经年的吸烟，爷爷的肺很不好，奶奶因为这批评过爷爷好多次，可能爷爷理亏，他一次也不曾还口。听奶奶说，爷爷过年时去牌场打牌偷偷吸烟，奶奶突击检查，爷爷偷偷地把烟藏在袖口里，最后还是被发现。还有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奶奶去牌场里把爷爷的麻将给掀了，爷爷还是乐呵呵。后来再讲着这些故事，奶奶也是笑着回忆。

还有爷爷的手表，爷爷的帽子。爷爷的手表很神奇，从我记事起整点就会报时，他带了起码得有十年。每次爷爷蹲靠在村头电线杆旁，我就会走上去偷偷拿走他的帽子，看爷爷光头的样子，我哈哈哈地笑，爷爷也跟着笑。无聊了，我会摁一下爷爷的手表让它报时，再摁一下，再摁一下。

还有，爷爷的十锤。小时候爷爷奶奶为了让我好好吃饭，总是和我玩一个比赛吃饭的游戏。我们三个谁先吃完饭就可以打其他两个人十锤。在爷爷奶奶“哄骗”下，我总是第一个就吃完，接着我会轻轻地在奶奶背上轻碰十下，对爷爷我是使尽全身力气锤十下。捶完爷爷还会说，小拳头真有劲啊!现在想起，我还会常常笑起来，感谢爷爷奶奶的宠爱，让我从小身体健康，从不挑食。

对了，还有爷爷的称勾5。爷爷在村头开了一家榨油坊，每天都会呆在油坊里榨油，奶奶去帮忙，我就在外边玩耍。耍累了，就回油坊里问爷爷要称勾5买好吃的去。爷爷总是让我手里攥着5角硬币，再给奶奶一些钱，让奶奶领我去代销点。爷爷奶奶对我有求必应，在那个年代，分钱还没退出人们的生活，而我每次去代销点一次就花七八块。奶奶跟在我身后，我在前头，我挑选，奶奶就负责结账。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喝了好多好多的娃哈哈，健力宝，导致现在我再也不想尝它们一口。

爷爷很坚强。爷爷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几次的化疗已经让他十分瘦弱，花白的头发也稀稀落落掉光了。中招考试前一天，我和爸爸妈妈又去医院看望爷爷。走在医院长廊里，就像电影里的，昏暗的，死寂沉沉的。远远地，爷爷蹲靠在走廊里的一个病床旁边，显得十分瘦小，他定是痛苦。我和弟弟上去喊爷爷，爷爷看见我们，忽地就笑了起来，边说边笑，来了来了，来进房间里。那明朗的笑容让你丝毫看不出这是与癌症抗击的病人，是正在生死边缘的七旬老人。我心疼地问爷爷，是不是很难受很疼。爷爷说，不难受不疼，一点事儿都没有。

后来，爷爷走得很匆忙，成了一些人的遗憾，一些人的怀念。一次家人闲聊，我说我没梦见过爷爷，大娘说，这是你爷爷偏袒你。迷信也罢，安慰也罢，可是现在想起过往和爷爷的场景，我还是无法忘怀。

我想再许次愿，愿天堂里没有痛苦，爷爷生活得很快乐。

                                              二零一九年七月十日